她便听话的松了一些,谢沂沉沉看着她因酒意而泛上迷离娇红的剪水双瞳,忽而问:“你葵水完了吗?”
她略有些羞涩地笑了两声,被他一咬唇,又敛了笑意,支吾道:“本来就没有来……是骗郎君的……唔。”
“小骗子。”
谢沂再度在她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凉凉道:“郎君很好骗是不是。”
他本是个威胁语气,未想醉梦中的桓微完全不晓,反而很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我说什么,他都依我的。”
“……”
谢沂简直要被她一脸的无辜气笑,小骗子果然是仗着他喜欢她啊!却也拿她无法,只得问:“皎皎为什么骗郎君啊。”
“我害怕……”
“郎君要吃我,我会死的……”
她像是预料到他要做的事,红唇微微翕动着,身子亦跟着颤栗,可怜极了。谢沂只觉好笑:“胡说什么呢,郎君又不是真吃了你,怎么会死?”
“可是,可你……”
小姑娘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红得仿佛胭脂浸透,一个完整的句子也拼凑不出。谢沂轻轻摩挲着她小巧的耳珠,解了她的钗环,轻轻揉弄着堕了满手的青丝,“若真是害怕,就闭上眼权当做梦吧。你我皆在梦中呢,皎皎不怕。”
“什么梦?”她果然乖乖地闭了眼睛,迷蒙轻喃。
“楚之先王,梦遇神女。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谢沂手指往上,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神女楚王也不过露水姻缘呢。怎比得过她和他?
巫山云雨的典,她自是晓得的。不说话,算是默认。他便轻柔地除去她的绢袄、罗裙,到最后,只剩一件绣了蔷薇的鹅黄心衣,裹着丰盈胸口同纤纤腰身,莹玉双肩精致如玉玲珑。
“十年之前,郎君在朱雀航上救起一位落水的女郎。自那时起,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尽管她不爱郎君,尽管她冷落了郎君一辈子,尽管她亲自替郎君端来了毒酒。”
“可我还是爱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她也爱我,想要执她之手,白头偕老,儿孙满堂……”⑦④尒説
他一遍遍吻她被泪水打湿的眉眼,低语喃喃。可怜的娇人儿此时涕泗交颐,鬓发尽湿。闻见他唤,只是呜咽:“皎皎疼……”
还是这样娇弱呀……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他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了。只好最后轻唤了她一声,目光若明月浮蔼极尽温柔地看着她眼睛,“皎皎。”
“给郎君生个孩子罢。”
窗外大雪簌簌,一枝红梅轻颤,终不堪风雪重负,咔嚓一声,椒花坠红湿云间。
第 82 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这夜雪下得紧,扯絮挦绵一般,绵绵不绝。次日起来瞧时,已是白茫茫上下一色的冰雪世界了。昨儿还是软红光里涌银山的红梅拥雪的景致,今日娇红落蕊浑然不见。州刺史府里种着的数百株梅花悉被大雪覆盖。愁云郁积,冬日昏蒙,幸有积雪映照,天光烂银一般。
玄鲤打着呵欠,全副武装地进到正院蔷薇苑。婢仆们正在院中清扫积雪,采蓝站在廊下督工。他朝屋里努努嘴,悄声问:“还没起?”
他记挂着郎君吩咐过的今日要查卷宗的事,担心他起得迟了。采蓝破天荒地没有怼他,抿唇儿一笑:“昨儿一更才歇下的,此时怕是起不了……”
玄鲤懵然,“那睡的也不晚。怎会起不来呢?”他家郎君可是历来准时的。气得采蓝瞪他一眼,甩手去厨房烧水了。
卧房里,蕙炷香残,博山炉中沉水燃烧殆尽,昏怠惨白的日光透过窗上冰花照射入室,一屋子的清光。青帐间的桓微眉尖微动,侧身翻去里面。
谢沂披衣倚着床上屏风察览卷宗,将竹简搁在床头,倾身抱住了她,“皎皎,你醒了么?还疼么?”
她像一树为雪折腰的梅枝,为他绽了经冬敛藏的艳丽,此时脆弱不堪,被他环住腰时才昏昏默默睁开了眼,看清是他,又恹恹合上。
浑身皆疼,骨架如散腰如折,难以启齿的部位更传来阵阵的扯痛。被褥绡衣一应换过,便是她初时不解人事此刻也反应了过来,羞得两颊如烧,面红如赤。
“在生郎君的气?”谢沂将花柔玉软的小妻子轻柔地转过来,怜惜地以指梳弄她一头缎子似的长发。桓微双眸轻闭,两眼红如水杏,唇瓣干涸红涨,揉烂的胭脂一般,诱人采撷。
桓微本不想理他。唇上却传来水润的触感,以为他又想对她做昨夜那样的事,两手儿软绵绵地推他一边轻泣嘟哝:“你走开……你别碰我……”
桓微实在是疼。
她自认不算娇弱,将门之女,弓马皆有涉猎。然而昨夜被撞得骨头都似散架了一般,此刻动也不想动。
昨夜她眼泪无歇止一般抽抽搭搭哭了半夜,连完事后替她清洗上药也是哭个不止,当真成了个水做的人儿。谢沂略有些无奈地道:“瞧你,嘴唇这样干,郎君只是替你润润啊。”
“那和你有什么相干呢?我不要你,我讨厌你,比讨厌临海郡主还讨厌你……”她闷闷地嘀咕道,兀自挣扎不停。谢沂双臂箍得紧了一些,将她牢牢囚在臂弯之间,在她唇边沉笑道:“狠心的小东西,真舍得不要郎君啊?”
“骗人鬼,谁爱要谁要。”她把头摇得毫无章法的拨浪鼓似的,气愤地躲闪着他恼人的唇。
症结果然在这儿呢,谢沂长指勾过她犹缀晶莹的莹润小脸儿,“天地良心。那碗桂花酒酿丸子可不是郎君授意。再且,你老说郎君骗你,你骗郎君的次数难道还少了?”
又爱怜地以指腹揩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解释:“是厨娘的疏忽。京口的桂花丸子皆是以醪糟熬煮,甘香有酒意。但郎君确实是故意没有告诉你,因为郎君想着,皎皎也是个喜欢骗人的小骗子,只有醉了才能套出两句真话来。对不起。”
桓微历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既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何
况自己本未尽到责任,也不好怪他,双颊嫣红如醉,“那,我同你说了什么。”
“嗯我想想……”谢沂当真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察觉妻子不自觉间的乖顺,刻意抹平的唇角隐又扬起,“皎皎说……来葵水是骗郎君的,郎君很好骗,还说喜欢郎君,要同郎君在一起。”
“可郎君又哪儿知道皎皎说的这个在一起不是我理解的这个沉水香博山炉的在一起。就,这样了……”
桓微本在被他拆穿葵水事时羞愧地脸儿红透了,听及末句,眼中又悉是迷惑。想了一瞬,登时羞愤地将脸埋进他炙热温暖的胸膛里去,嗔道:“你坏死了!”
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她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
“我坏?郎君昨夜难道不疼你么?”谢沂笑声低醇。桓微被他笑得心慌意乱的,小手胡乱地在他腰际掐了一把,却似乎触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他闷哼一声,一把擒住她纤细的手腕,却是柔声道:“皎皎不要怪郎君好吗?我也是怕你太疼,醉后总要减轻几分……”
“女子破瓜皆是如此,以后就不会那么疼了。这里面的妙处,日后郎君会教给皎皎的。”
妙处?什么妙处?桓微迷蒙眨眸,对上他含笑目光又恍然明白,两颊娇红席卷,如霞如霓。抱过郎君精瘦无一丝赘肉的腰,将头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