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风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屋内灯火通明。曲维舟推门而入,肩上落满雪花,神色间透着旅途的疲惫。他随意拍打着大衣上的雪粒,旋即将大衣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星落低头整理着杜宝颜交给她的帕子,走上前去递过去时,抬眸与曲维舟对视。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曲维舟的神情微微一顿,眼底掠过几分惊艳。
姜曼笙很美,阮科虽然后来破了相,满脸疤痕,但是浓眉大眼,年轻时也长得不赖。星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两人的优点全数继承,还加上了属于自己的清灵与俏丽,眉眼如画,气质天成。
她站在灯光下,清秀的脸庞透着一层柔光,眉目间隐隐带着与生俱来的韵味。
曲维舟忽然想到曲维祯与她接触了几次,就私下调查姜曼笙的情况,甚至还想偷偷带星落离开。他嘴角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冷意她果然有吸引男人的本钱。
杜宝颜长袖善舞,见星落傻愣愣地站在那儿,忙不迭迎上去与曲维舟交谈,显然在讨论一些关于星落的事情。星落懒得费心去听,索性站在不远处发呆,脑子里琢磨着今晚的宵夜该吃点什么。抬眼时,杜宝颜笑着唤她过去,帮曲维舟拉开椅子,一副贴心而得体的样子。
曲维舟只随意尝了几口晚饭就离开了,期间他偶尔会目光淡淡地瞥向星落,见她确实多了几分名门闺秀的优雅。只是那骨子里的灵动与天真,终究与希望她成为的“交际花”有些隔阂。
曲维舟离开后,星落的课程表,却因为他的一句话,再次发生了变化。
几天后,星落在书房等候上课,杜宝颜推门而入,神色如常,手里却捧着一个小型播放器。 ? ? 按下播放键,屏幕亮起的瞬间,星落的脑袋像被重锤敲了一下,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画面中是难以启齿的内容,荒唐又刺目。
她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杜姨!”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几乎是在哀求,“你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
85 警匪黑帮文中的复仇棋子(8)
杜宝颜不动声色,面色平静得像一口无波的深井,语调轻缓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星落,这些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堪,但它们能教会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一个真正的交际花,不仅要有美貌和谈吐,还要懂得让人欲罢不能。这些,课本上是学不到的。”
星落猛地站起身,脚步有些慌乱,眼眶微红,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我不要学!我学不来,也不想学!”
杜宝颜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不急不缓地合上播放器,语气依旧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慈爱:“星落,这不是你想不想学的事情,这是曲先生希望你学的。他的安排,从来没有余地。”
星落的手死死攥住裙摆,指尖泛白,整个人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胸口像堵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得人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原身第一次看到这些录像带时哭得肝肠寸断,那种羞辱与愤怒几乎吞没了她,可她又无法违抗曲维舟的命令。她只能像一只折断翅膀的小鸟,被迫接受。
杜宝颜给她看了很多,教了很多,可这些技巧和规则却像是冷冰冰的锁链,深深缠住了她的灵魂。后来,她与人上床时,所有的亲密都变成了一场痛苦的仪式,没有温情,只有煎熬,就像是灵魂出窍,她仰望着屋顶,那个从前干干净净的自己冷漠地、怜悯地与自己对视。
星落对这一切还比较感兴趣,但还是佯作也受到了惊吓的样子走完流程比较好,她闭上眼睛,泪水却一滴滴滑落,沿着脸颊浸湿了下巴。她的哭声细密,像破碎的银铃,比大哭更让人心疼。
杜宝颜看着她,叹了口气,关掉了电视,声音里竟多了一丝怜惜:“星落,这是曲先生的安排。如果你选择不接受,那么我想,你可能永远见不到你的母亲了。”
星落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挤出一抹冷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想曲先生估计早就忘记了我母亲在哪里了,不是吗?又或者,她根本早就不会来了。”
杜宝颜听了这话,神色未变,只是轻轻闭了闭眼,像是对这冰冷现实的认同,又像是对星落的命运感到无能为力。她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所有的话语都已耗尽,剩下的只有沉默和难言的压抑。
这片刻的静默,像一场无声的风暴,将星落的心卷入更深的孤独与绝望中。
星落曾经对曲维舟怀抱过期待。尽管他总是那样冷淡疏离,但至少,他给了她锦衣玉食,让她能够接触到许多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她一度以为,这或许是他隐忍的关怀,是一种别扭的恩情。
然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局。
名门闺秀?不,这些从未属于她。所谓的培养,不过是让她成为一朵取悦众人的交际花。
她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凉。逃也似地跑回房间,将门用力关上,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地面,双手掩住脸,终于放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嘶哑而带着绝望,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宣泄出去。
门外,杜宝颜站着,听着星落那如同撕裂一般的哭声,眉头紧皱,手本能地抬起想推开门,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她低声说:“好好休息吧,星落。我们明天再谈。”
星落的哭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很久。杜宝颜回到自己的房间,揪心地听着那让人不安的声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静默。静得让人感到不对劲。
杜宝颜皱起眉,走到星落的房门前,试探性地敲了敲:“星落,睡着了吗?”
门内没有回应,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心猛地一沉,用力敲了几下门:“星落!听得到吗?”
依旧没有回应。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杜宝颜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拿来备用钥匙,手指因紧张而颤抖着插入钥匙孔,旋开了门。
房间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浴室的灯还亮着,冷冷的光线透过磨砂玻璃,映得整间屋子更加死寂。
杜宝颜几乎是冲到浴室门前,推开了玻璃门。眼前的画面让她心脏猛然一滞星落穿着睡衣安静地浸泡在浴缸里。
她的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闭着眼,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生气。
浴缸中的水,带着一抹淡淡的红色,那抹红从她的手腕涌出,如同开在白雪上的梅花,刺目而凄艳。
杜宝颜心中一震,眼皮突突地跳,浴室中鲜红的水迹仿佛一把啐了血的刀子,在她心上割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她双手颤抖地将星落从浴缸中抱出,放到床上,飞快地拨打急救电话。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了深夜的静谧,等星落被送到医院后,杜宝颜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拨通了曲维舟的电话。
彼时的曲维舟刚刚入睡,听到手机震动,翻身拿过,看到来电显示后,迅速走到书房接通。杜宝颜言简意赅地汇报了星落自杀的事情。他沉默着,似乎对星落的行为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杜宝颜深吸一口气,说:“曲先生,您能过来一趟吗?我不确定阮星落是否还愿意接受您的安排。这是第一次,或许还会有第二次。”
曲维舟隔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低沉:“好,我马上到。”
身旁的丛淼见他匆忙换了衣服,忍不住问:“有什么急事?”
“嗯,你先休息,不用等我。”曲维舟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快步赶往医院。
当他赶到时,星落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外头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但她像着了迷一样,目光毫无焦距。仔细看去,那眼神中全然是空洞、死寂的茫然和绝望,仿佛被世界遗弃了一般。
杜宝颜上前对曲维舟低声道:“阮小姐身体还很虚弱,请不要再刺激她了。”说完,她微微点头离开,为他们留出空间。
曲维舟在病床旁坐下,椅子的脚摩擦地面发出轻响。他凝视着星落消瘦的侧脸,几秒后淡淡地开口:“伤口可以再深一些。这样,就一了百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