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还在?外面。”外面动静越来越大?,云舒忍不住道,“你把我?交出去,也算给薛家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薛恒抬头看她,“这么多年,我?为?薛家付出的还少吗?如?今不过?是想保全我?的妻子,他们就大?张旗鼓地来威胁我?,我?没?把他们打?出去,已经算客气了。”
云舒听着薛恒凉薄淡漠的话语,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薛恒,我?不是你的妻子。”
她同样凉薄淡漠地道。
薛恒放一枚棋子在?掌心中把玩,“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走?”云舒问道,“去哪?”
“自然是去桐丘。”薛恒走下?罗汉床,来到云舒身边,“那不是什么好地方,远不如?京城繁华热闹,你若跟着我?去,怕是要吃点苦。”
云舒眉心皱得更紧。
她从未想过?要和薛恒去桐丘,从知道他被贬官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想着如?何终止她对?他的牵连了。
“我?若不去呢?”沉吟片刻后,云舒问道。
薛恒微微一笑,淡淡道:“不去也没?关?系,我?会把你送到两淮总督曹通的府邸上。”
“你要把我?送给曹通?”云舒愣道。
薛恒随即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云舒会这么想,他无奈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把你送给曹通?我?是让曹通照顾你,我?信任的人里面,只有曹通能护得住你。”
云舒皱着眉陷入沉默。
薛恒打?量着云舒的表情,道:“你别想去找林霄枫,他连万剑山庄和自己都护不住,如?何护得住你。”
云舒听罢笑了。
她笑得无可奈何,笑得自嘲满满,笑得薛恒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云舒止住笑声,“我?笑自己实在?没?用,一直需要被人保护。”
薛恒表情一松,站到云舒面前,低着头问:“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云舒抬眸看他,很快做出决定:“我?跟你去桐丘。”
薛恒双眼一亮,“真的?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真的。”云舒道。
不然还能怎样呢?留在?京城?前往江淮总督的府邸?那还不如?陪着受她连累被贬官的薛恒,如?此心里还能踏实些。
她看似有选择,实际上早已别无选择。
“我?跟你走。”云舒重复回答薛恒的话,“我?真的愿意跟你走。”
薛恒点点头,笑着道:“那你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云舒一哂,“吃苦算什么?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好。”
“那好。”薛恒将她揽入怀中,“我?们明日就启程。”
薛崇礼带着英国公府的侍卫在?外面闹了一天,全然不知天亮后,薛恒带着云舒从西角门离开了。
云舒的行李不算多,薛恒则更少,二人轻装上阵,悠闲得像要去京郊游玩一圈一样。
薛恒也确实不像一个被贬的官员,他既不伤心难过?,也不郁闷失落,一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遇到好玩的地方就多待两天,带着云舒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原本只需要六七天的路程,两个人愣是花费了近半个月才走完。
到达桐丘后,云舒发现这个在?薛恒口中一文不值的小城并没?有那么糟糕,它确实偏僻,贫穷,气候恶劣,但民风淳朴,和平安宁,少了许多纷争,令人心平气静。
薛恒走马上任,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云舒则搬进衙门旁的小巷里住下?,适应着这个新?家。
小巷有个名?字,叫做梧桐巷,因为?巷头巷尾有各有两棵梧桐树的缘故。薛恒安排她住进去的小院位于这条巷子的中间,前后住满了邻居,每日炊烟袅袅,倒也十分热闹。
收拾好行李,云舒一个人在?小院里转了转,倒也没?什么好转的,因为?院子实在?是小,只有一间正屋并东西厢房,东厢房当做书房,西厢房放了许许多多杂物。
正屋面积不大?,家具倒是齐全,只是较为?老旧,但云舒知道,一个被下?贬的,且可能要继续下?贬的官员,当地地方官准许他们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已经是格外照顾了。
奔波数日,说不辛苦是假的,草草收拾一番后,云舒上床睡着了。
没?有护卫的把守,没?有文妈妈等下?人的精心照顾,她睡得竟然格外香甜,连薛恒从衙门回来都不知道。
他穿着一件墨蓝的官服,戴着一顶乌纱帽,怀里抱着一包油纸裹着的东西,见云舒睁开了眼睛,笑着问:“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吗?”
云舒望着薛恒恍惚了片刻,这才慢慢坐起来,看了看四周。
屋内点着黄豆大?的烛光,窗外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她用钩子勾住粗麻做的床帐,问薛恒,“什么时辰了。”
薛恒抬眼望了望天道:“约莫戌时三?刻,一路颠簸,累坏了吧?”
云舒摇摇头,“还好。”
“饿不饿?”薛恒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云舒,“从巷子口的点心铺子买的,你尝尝看怎么样。”
云舒接过?油纸包,愣了愣。
她睡前在?外面吃了一碗小馄饨,滋味比汐月做得差好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都吃光了,结果睡醒一觉后肚子里又空了。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饿得也快,便打?开油纸包,拿了块从未见过?的糕点问薛恒,“这是什么?”
“云拿糕。”薛恒道,“听说是桐丘当地很受欢迎的小吃,你尝尝看怎么样。”
云舒点点头,尝了尝手里的云拿糕,有点干有点噎,但香香甜甜的,味道很不错,便道:“挺好吃的,你要不要也吃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