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文妈妈不肯动手,云舒便将布娃娃抓了起来,作势便要丢出去。
“姐姐,你别冲动!”汐月眼疾手快,冲过?去将云舒手里?的布娃娃抢过?来,抱在怀里?道,“真把这对娃娃扔了,只怕世子又要生气?。姐姐,你的身子折腾不起啊!”
她?抱着布娃娃退出卧房,道:“我先把这对布娃娃收起来,等世子来了再摆上。姐姐眼不见心不烦,就不要再计较了,且当放过?自己。”
文妈妈全程不语,只是表情复杂地看云舒。
云舒闭了闭眼,抬手按住一跳一跳的太阳穴,虚弱地道:“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也去歇着吧。”
文妈妈这才走过?来扶着云舒在床上躺下,“你歇着,我去给你点上安神香。”
云舒嗯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云舒一夜好眠。
翌日,天一亮她?就起床了,头不梳脸不洗地坐在窗前发呆,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伺候。
期间,似乎有?老?太太屋里?的人?,和其他院子里?的人?找过?来,都被院门外的护卫轰走了。薛恒依旧在拘禁她?,严防死守,不许任何外人?靠近,若可以,他只怕连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绮竹轩。
云舒无奈又悲愤,失落而绝望,却确实无计可施。自残吗?凭什么?自杀吗?她?做不出来。她?似乎只能跟薛恒耗着,耗到他忍耐不下去亲手杀了她?的那一天,或是她?被彻底逼疯,自我毁灭的那一天。
这一天到来之前,她?只能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好在薛恒回?府之后?并?没有?来打?扰过?她?。
许是回?京后?诸事繁忙,许是怒气?未消不想见她?,总之他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这也很好,若薛恒真的肯永远不再见她?,只是把她?关在绮竹轩里?一辈子,她?也当薛恒人?性未泯,善心大发放她?一条生路。
但她?明白这只是她?的痴心妄想而已。
想对平静地度过?了七日后?,薛恒到底打?破了她?的清净日子,送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
什么南海进贡的夜明珠,东辽进贡的凤血玉,云州进贡的象牙扇,以及各种珍稀药材,珠宝首饰,文玩字画,应有?尽有?。文妈妈忙着带着下人?清点入库,汐月则挑选了一些?稀罕的东西?出来拿给云舒看。
金银玉器云舒一向不喜,汐月便提过?来一个金灿灿的鸟笼子道:“姐姐,世子送来了一只会唱小曲的鹦鹉,你要看看吗?”
云舒隔着金鸟笼看了那浑身雪白,只有?脑袋上顶着一簇黄色羽毛的鹦鹉道:“他是想说,我是他豢养的一只鸟么?怎么折腾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汐月一听,讪讪地将鸟笼放到一边,道:“姐姐,你别多想,世子约莫只想给你解闷罢了。”
“我不闷。”云舒冲着汐月笑笑,“这不有?你和文妈妈陪着嘛。”
说话间,文妈妈端着碗汤药掀帘走了进来,“姑娘,该喝药了。”
云舒一瞧那黑漆漆的药汁就头疼,这段时?间以来,她?不知?道灌下去多少汤汤水水,再这么喝下去,她?都要被药毒死了。
“我没病,为什么还要喝药。”云舒摇摇头,“我不喝了。”
文妈妈觉察到云舒此次归来变化?好多,先前虽然也是个不听话的,却好歹肯做做样?子,如今是连做做样?子都不肯了,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
可这怎么行呢,真惹恼了世子,就没命活了呀。便好言好语地劝她?道:“大夫说了,你身子虚,得养着。且这都是温和进补的良药,喝下去对身体有?益无害。”
“是药三分毒,且我身体好的很,不用?再喝药了。”
文妈妈噎了噎,见云舒始终不肯喝药,叹了一口气?接着劝道:“你之前喝了太多避子汤,那玩意终归伤身,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回?来的。这些?药有?助于你拔除寒毒,修养气?血,稳固根本,还是喝下去的好。”
说完也不逼迫她?,默默地将汤药放在她?旁边的红酸枝木八仙过?海方桌上,退到了一旁。
云舒看也不看那碗药,随手抓了只笔,开始写写画画。
汐月歪头看她?,“姐姐,你在画什么呢?”
“随便画画。”云舒道,“打?发时?间。”
说话间,一只威风凛凛,活灵活现的豹猫跃然纸上。
汐月看得惊奇,忍不住问:“姐姐,这是什么呀?看着好可爱。”
云舒正想说这是她?在山林里?面见到的豹猫,忽见守在房门外的丫鬟屈膝低头,肃然行礼,便心里?一沉,扫兴地将纸笔扔到了一旁。
汐月何其聪颖,见状,立刻把布娃娃拿出来放在了云舒床上,接着扮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走到云舒身后?道:“夫人?,你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不如去院子里?转转呀。”
云舒自然明白汐月的好意,犹豫了一下正要接话,薛恒足下无声的走了进来。
他动作很轻,怕惊扰到了什么似得,进了卧房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了云舒的旁边。
空气?骤然间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云舒憋得厉害,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她?侧着身,垂着眼,并?不搭理薛恒,权当自己看不见这个人?。汐月却不得不行礼,朝着薛恒欠了欠身。
薛恒身着盛装,大抵从宫中归来,见云舒不搭理自己,便问汐月,“夫人?最近休息的怎么样?。”
听到薛恒称呼自己为夫人?,云舒眉毛一跳,便是一旁的汐月也愣了愣,死死捏住了手道:“夫人?最近休息的还好,胃口也不错,今早用?了些?燕窝粥,金丝酥饼和鲅鱼馅的小饺子。”
这是在说谎了,以上这些?,云舒一口都没吃,只是汐月巴巴地给她?夹到了碗里?,想让她?吃罢了。
一整个早上,她?不过?只喝了半盏茶而已,哪有?心情吃东西?。
薛恒闻言未语,也不知?信没信汐月的话,侧眸扫了面色还算正常的云舒一眼,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汐月匆匆退下,临走前望了望云舒,似乎有?些?不放心。云舒闭了闭眼,感觉越发地没劲,起身正欲离开,薛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道:“干什么去?”
他力气?大的吓人?,这一点,她?已经见识了无数次。被迫地重新坐下,道:“能干什么?左不过?是被你关在这座院子里?当囚奴,还能飞出去不成。”
被云舒狠狠讽刺了,薛恒非但不恼,反而唇角一扬笑了出来,“早知?你口齿伶俐,只是没想到,还这么会骂人?。”
云舒冷冷看了眼渐渐被薛恒攥白的手腕,“你松开我。”
她?手腕上的皮肤才刚刚养好,不想再落下两圈红印子。
闻言,薛恒便垂下眼看了看那只被自己紧紧攥着纤纤玉手,似乎回?忆起什么的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神情,接着扬眸看了看云舒,见她?眉心紧蹙,面有?愠色,素衣素面难掩清丽之姿,美目含怒更添动人?之态,心一软松开她?的手道:“我很忙,待不了多久,你就坐在这,跟我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