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上辈子……他也想……
裴昭面色瞬间白了下来,冷汗淋淋。
为什么在此之前,他没有这段记忆。
为什么偏就是记不起上了修神梯之后所发生的事。
他的头脑疼痛欲裂,像是有什么要将他的脑子扯出来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有人在暗处施加咒法要毁了他的识海和记忆,无形之中朝他索命。
于是他扯起自己破碎的灵识施以抵挡,却发现自己的灵识似乎只要在识海中央与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抵抗,便会被撕裂。
这股力量极其强大,好似是凌驾于此见之人施加的咒法一般,可对他并无恶意,只要他不深想,只要他不刻意抵抗,便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为试探自己的猜测,他将神识牵引至识海中,于那力量稍作对抗。
瞬间,灵魂被撕裂的痛楚传遍裴昭通体。
他猛地呕出一口血,灵识被撕碎的痛感他不知体会了多少遍,以往每一次都会如此,身体承受不住多次神识撕裂,负荷过大,只能吸以心头血维持生机。
这样一来,身体机能紊乱,便会造成血气上涌,吐血一幕。
撕裂神识本非常人所为,天下之大,恐也无一人敢同裴昭这般胆大,因还无人敢说撕碎神识后还能安好存活于世间,裴昭倒是做了这世间第一人。
也就是说,在撕碎神识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无完全把握。
这是唯一一次,荒诞无比的,竟不是因无比信赖自己的实力,而是因为担心和害怕。
裴昭知自己早都变了,方才捂着胸口也并非是要诓骗少祈。
少祈却被眼前场景吓了一大跳,他皱眉蹲下,给人擦嘴边的血渍,才想起用灵力去探裴昭的经脉。
方才太过着急,竟是忘了用经脉查探师兄的身体状况。
只是灵力还未从裴昭的手腕中渗透进去,便被另一股灵力拦了下来。
少祈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中的火气看着裴昭:“你若不收回灵力,执意不让我查探,我便现下就将你赶出去。”
裴昭神情恍惚一瞬,倏然垂下眼睫,掩去眸中酸涩,“我……只是……怕你担心。”
他这般说着,却又只能在少祈不满的神情中将自己的灵力撤回。
少祈瞪了他一眼,专心将灵力从裴昭手腕挤进去。
裴昭略有些痛苦的皱了眉,即便是少祈这般温顺的灵力,以他的经脉都已有些受不了了。
他知道自己恢复能力不同常人,即便是这种放在其他修士身上足以将人命拿去的状况,在他的身上,只要他想好好养伤,不过几日便能恢复。
但是少祈却是不知的,给少祈查探只能给人徒添烦扰。
裴昭的眉头越皱越紧,哑着嗓子开口:“我伤的不重……过段日子便就好了……”
他虽想让少祈因心疼他将他留在此处,可目的达成,便不想再叫少祈担心。
少祈的手有些凉,他的神情几欲是越来越凝重,最后看向裴昭时,面色比裴昭还要白上几分:“……不重?”
裴昭同他解释:“我的身体不同常人,便是当下情境也无大碍,只要我潜心修养,能够一点一点修复自己的经脉……”
“你把你的身体当什么了?”少祈打断他的话,他当真是想狠狠抽裴昭几个耳光将人抽醒,他咬紧牙关,问:“经脉紊乱、血液逆行、血气虚弱……还有,你的神识,放出来给我看看。”
裴昭在少祈强硬的态度下别无他法,只能闭眼放出自己缝缝补补满是裂痕的神识。
他眼睛没闭几分钟,脸便被人扇歪了去。
少祈高举着手,这一巴掌不轻也不重,却叫他再次红了眼:“几个修士,能用这样的身体胡作非为后还安然无恙?上一个经脉紊乱的修士已经体爆而亡……你怎么敢……怎么敢……”
“你可知……”
你可知为了救你一条命,我受了多少苦楚?
裴昭跟着红了眼,任人打骂,他看不得少祈伤心,却又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说:“我不会体爆而亡,我心中有数。”
少祈看着裴昭的眼睛,突然放下了手,小声问:“神识变成这样,也是为了寻我?”
少祈知晓答案,垂下脑袋:“我不值得你这样……”
裴昭看了少祈许久,染着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千金难买我乐意。我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我想寻的人,一定会寻到。”
“千方百计,不择手段。”
若你想亲,随时都能亲
即日起,裴昭便就在山腰的小茅屋里住下来。
三人住一屋实在过于拥挤,裴昭的身形高大,时常将屋里的东西撞得劈里啪啦往下掉,到了晚上裴昭便借着修炼为由在地面上打坐,接连三日,三人的生活倒是安宁。
傅丛声同裴昭道了歉,原以为此人会震怒不已,却没想到这位哥哥虽生了张死人脸,心肠却不冷。
知道第四日晚,少祈看见歪倒在地面上睡着的裴昭,从床上爬起,蹲在地面上瞅了人好一会。
他觉得人世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也不知怎得自己就喜欢上了这般木头的人。
接连三日,除了吃饭、赏雪、换药,几人未踏出屋门半步,雪势越来越大,若是一脚踩出去,都要陷了进去,正因为日日待在家中,少祈原以为会发生什么“心惊肉跳”之事。
但……意料之外的没有。
裴昭意料之外的安分,二人再无任何肢体接触,他不主动靠近,他也不主动给好脸色。
像是冷战,可话都说清楚了,也没什么好冷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