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的时候，皇帝终于听完了诸位将领对军机要务的汇报，把由这次兵乱引起的各部纷争处理得宜，尽量做到了赏罚分明，威慑得法，安抚有度。

想到保成昨日动了武，康熙心中始终放心不下，于是抿了一口浓茶提了提神，起身径直来到太子的营帐。

值守的御医见皇上亲临，连忙上前禀报：“禀皇上，太子殿下昨晚回帐时便开始发热，服了药后温度才逐渐降了下来，现已好转许多。只是药中有安神的成分，殿下此刻仍在沉睡。”

康熙点了点头，轻轻走到床榻边，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触感仍有些微烫，人也汗津津的。

他接过宫女递来的温帕子，仔细地为儿子擦拭了脸颊和手心，动作轻柔而细致。随后，他又用小勺舀了些蜜水，小心翼翼地喂进儿子口中。

“什么时候才能醒？”康熙低声问道。

御医恭敬地回答：“禀皇上，根据药效，殿下大约要到午时方能醒来。”

康熙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未离开儿子的脸庞，沉声叮嘱道：“一定要好生照看，不得有丝毫疏忽。”

“嗻！”御医躬身应下。

第20章 即将被废的皇太子胤礽 20

阳光透过帐顶锦缎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御帐内的气氛紧张而肃穆。

康熙皇帝端坐在御座上，面容沉静，目光深邃。

帐内两侧，几名内务府大臣和侍卫统领垂手而立，神情恭敬而紧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却掩不住众人心中的凝重。

一名侍卫统领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奏折，声音低沉而清晰：“启禀皇上，关于昨日事件中兵刃的调查结果已查明，请皇上御览。”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身旁的太监总管接过奏折：“你直接说。”

侍卫统领立刻回应：“回皇上，所有武士均为满蒙子弟，身份清白，但经内务府详细核查其户籍、履历后发现，这些人或其所在家族分支，均已在近年来陆陆续续投靠八皇子一脉。与此次战舞选拔、编排、检查相关之人均已收押，正在审问深挖。”

皇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淡淡开口：“如此说来，倒是难为他多年来的苦心搜罗了啧！”

“下一个。”

内务府大臣上前一步，双手呈上一份奏折，而后五体投地汇报到：

“启禀皇上，行刺的御医名为沈仲元，三年前经九皇子安排，进入太医院。因为其擅长治疗心悸之症，故而在一年前得以成为御医助手，被安排为天王补心汤的第二试药人。在此期间，从未表现出任何异常。十五日傍晚，第一试药人在送药途中摔伤，沈仲元顶替而上，临时负责送药。”

听着皇帝用奏折敲打扶手的声音，大臣的头埋得更低：

“经查，太子殿下药碗中多出来的并不是毒，而是一味名叫‘藜芦’的中药，藜芦涌吐降逆，常人误服顶多会呕吐，但常年服用天王补心汤的人，只要服用一滴，便会引发气血逆乱，心阳暴脱而亡。”

康熙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案上的奏折和茶盏纷纷跌落。他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皇帝低沉而冰冷的声音，仿佛从深渊中传来：“怎么下的药？”

内务府大臣更是浑身发抖，额头紧贴地面，颤声道：

“皇上息怒......！经彻查太医院、调查盘问其他御医及相关人员，并未在太医院的药渣或药品存样中发现‘藜芦’，太医院负责试药和贴封条的御医也无任何异样。根据太医院院使和给沈仲元验尸的仵作推测，沈仲元用‘藜芦’汁液浸湿了自己的里衣衣袖，趁着亲手给药罐开封、用银匙舀药试药的过程，把‘藜芦’汁液滴入药罐之中，所以药罐、银匙、试药的银碗和太子殿下的玉碗之上，都检测出了‘藜芦’。”

皇帝怒极反笑，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像是要择人而噬。

“好好好！好个巧思！好个‘毒蛇’老九！”

五皇子胤祺来到皇阿玛御帐的时候，双目红肿，面容憔悴，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精气神儿，空留一具躯壳。

跪下请安之后，也没再说话，也没有抬头。

“把头抬起来。”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胤祺抬起头，像个木偶一样，眼中没有光亮。

“说吧，你是怎么发现太子的碗里有毒的？”

胤祺眼睛缓缓地眨了眨，大滴大滴的眼泪簌簌落下。他的声音嘶哑而干涩。

“儿臣......担心九弟闯祸......，一直在偷偷看他。九弟......九弟...一直在偷偷观察太子。那个御医试药的时候，九弟......九弟他...很兴奋，等到太子端起碗的时候，儿臣看见...看见九弟他笑了......。是那种笑，儿臣不知道怎么形容......”

“呵！奸计得逞的笑，不怀好意的笑！是与不是？！”

胤祺的泪水滂沱而下，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皇阿玛！儿臣求您！！求您饶了胤禟一命吧！！求求您了儿子求求您了！！只要留他一命您让儿子做什么都行！！只要让他活着让他活着！！儿子求您了！！”

胤祺的头一下一下地砸在地上，血很快染红了地面。他仍然不断地磕着，苦苦地哀求着，想要给他闯了大祸的弟弟求一条生路。

康熙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直到他头破血流，磕晕了过去。

康熙长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奴才把人抬回去，派了御医前去诊治。

中午的时候，康熙来到了太子的营帐。

太子精神尚好地坐在榻上，御医正在为他诊脉。

胤礽看出了皇阿玛的疲惫，温言劝道：“皇阿玛中午小憩一会儿，可好？”

康熙颔首坐下，招来御医问话。

“恭喜皇上，太子殿下的身体调养的很好，已经日渐康健。‘天王补心汤’喝到年底，应该就可以停了。之后只要不过于激动，不过于劳累，不动用武力，应该可以与常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