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突然伸出手托住了主子垂落的手腕，嗓音沙哑道：“主子，奴才有一个法子。”

他从袖口缝隙处抽出一根寸许长的金针：“金针刺穴影卫的搏命之法，可激发人体潜能，榨出最后一丝气力。事后虽会元气大伤、陷入虚弱，但是仍有一线生机，总好过......”

话未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扶靠在身后引枕上，自己“扑通”一声跪至榻前，双目含泪地恳求道：“求主子......允奴才施针。”

苏培盛慌忙将既济丹收好，紧跟着跪倒在地，仰头望着主子爷，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胤禛望着跪在跟前的两位忠仆，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他艰难地点了点头，颤抖着伸出手，努力朝他们探去。

苏培盛与卫平连忙膝行上前，将主子冰凉的双手紧紧捂在掌心里。两人喉头剧烈滚动着，将呜咽声死死压了回去。

第244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53

卫平将金针用煅烧过的烈酒浸透，又在烛火上细细燎过。他跪坐在胤禛身前，左手轻轻托起主子的后颈，右手持针抵住后脑要穴。

苏培盛捧着煨好的参汤侍在一侧，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平手中的金针。

卫平深深吸气，再次望向主子的眼睛。胤禛的面上已是难掩倦意，虚弱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眸中却仍含着温和的鼓励，无声地抚过卫平紧绷的心弦。

卫平心下一横，手腕骤然发力，金针瞬间没入了后脑要穴。

“呃”胤禛浑身剧烈震颤，瞳孔瞬间紧缩。单薄的胸膛猛地挺起，脖颈后仰成一道紧绷的弧线。青白的手指内扣成爪，绀紫的指尖不住痉挛，整个人如离水之鱼般剧烈抽搐着，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但是很快，那僵直的身子便停止了颤抖，重新瘫软在了卫平的怀中。惨白的面颊渐渐浮起一层病态的潮红，原本微弱的呼吸开始变得深长有力，一下又一下，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约莫半盏茶后，胤禛缓缓直起了身子。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青紫之色已然褪去，指尖甚至还染上了一抹胭脂般的嫣红，僵冷的掌心也重新泛起了些许暖意。

不动声色地调整好呼吸，胤禛轻轻握了握拳，接过苏培盛递来的参汤，仰头一饮而尽。

窗外秋意正浓，正午的阳光倾泻而下。草木舒展，鸟雀欢鸣，一切无不欣欣向荣，处处皆是蓬勃生机。

行宫偏殿，太子囚所。

四贝勒挥手屏退所有侍卫，独自踏入书房，轻轻合上了房门。

书案上那幅力透纸背的墨迹刺入眼帘，胤禛喉头一紧，眼前顿时水雾弥漫。待看清旁边放着的药瓶，更是瞳孔骤缩，心脏仿佛都停跳了一拍。

他深深吸气，咬紧牙关止住颤抖，竭力平复着紊乱的心绪。待眼前的黑雾渐渐散去，方才重新提起一口气，缓步走到窗边。

胤禛半跪在胤礽身前，将二哥冰凉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不断摩挲安抚着。

许久，胤礽才从恍惚中回神。待看清眼前人后，他干裂的唇角微微扬起：“你来了......”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听得人心尖生疼。

胤禛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二哥脸上的泪痕，回以一个温暖的笑意：“我来了。”

他缓缓站起身，牵着胤礽的手回到案前，取来药箱，动作轻柔地为二哥重新包扎那渗血的伤口。布条一层层缠绕，仿佛要将所有未尽之言都裹进这无声的温柔里。

待一切收拾妥当，胤禛再次看向桌案上放着的药瓶，闭目缓了缓，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双眼含泪喉头哽咽，慢慢放入了胤礽的掌心。

.........

日照西斜，胤禛缓缓迈出书房大门。门外秋光正好，金色的阳光洒满庭院，与室内的阴郁仿若两个世界。

胤礽扶着门框，站在光影交界之处，唇边含着温润的笑意，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四弟的背影。

胤禛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他猛地转身，快步冲回，一把将二哥紧紧搂进怀里，双臂用力到浑身都在颤抖。他将脸深深埋在胤礽的肩头，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透衣衫，像是要把所有的不舍、痛楚与眷恋，都融进这最后的拥抱里。

胤礽微微一怔，随即抬手轻轻拍抚着四弟的后背。他闭了闭眼，柔声叮嘱：“照顾好自己。”

胤禛用力点头，声音闷在衣料里，久久不愿放手：“二哥...保重......”

良久之后，他才终于松开，一步一回头，像是要把兄长的模样刻进心底。

胤礽始终微笑目送着，直到四弟的身影消失在了高墙转角处。他仰头望向天空秋日的苍穹澄澈无云，几只飞鸟掠过，带着无拘无束的自由，划破长空。

“吱呀”

书房的门缓缓合上，将最后一缕阳光隔绝在外，室内重归一片寂静。

第245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54

待转过拐角，胤禛慢慢停下了脚步，仰首望向秋日的苍穹

碧空如洗，澄澈清明；不染一物，不惹尘埃。

指尖的麻木逐渐蔓延至心口，呼吸变得愈发困难。胤禛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胭脂般的嫣红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祥的青紫。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胤禛的神情有些恍惚，本能地想要仰头喘息，眼前的日光却已渐渐晕染成模糊的光影。

双眸越来越涣散，世界在眼前倾斜旋转。挺拔的身形微微晃了晃，随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主子爷！”

苏培盛惊呼一声，慌忙伸手去接，却只来得及揽住胤禛下坠的身子。主仆二人一同重重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随行侍卫们闻声围拢过来，远处，卫平拖着御医狂奔的身影已隐约可见。

殷红的血珠从胤禛的七窍中缓缓渗出，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形成一道道血线。苏培盛颤抖着手试探主子爷的鼻息，触碰到的只有微凉的肌肤，和......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