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达贝勒府,苏培盛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下车,朝着府内大喊:“快来人!”
几个健壮的小厮冲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主子从马车上抱下。胤禛此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身体滚烫如火,四肢却冰冷异常,呈现出明显的中暑症状。
“让开!都让开!”孙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一见胤禛的状况,便眉头紧锁,“快,准备冷水、棉帕!”
第203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12
众人慌忙将主子爷送入前院寝殿。孙府医利落地解开厚重的朝服,只见里面的层层衣料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胤禛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紊乱。
“是中暑重症,再晚些怕是要出大事。”孙府医沉声道,手指搭上胤禛的腕脉,眉头越皱越紧,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施针。又命人取来冷水浸透帕子,顺着经脉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身体,进行外部降温。
冷帕子触到身体肌肤的瞬间,胤禛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皮肤上立刻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当擦到腋下时,他更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手指痉挛般蜷缩又展开,喉间溢出痛苦的呻吟。
苏培盛急忙上前握住主子冰凉的手,却见那苍白的指尖已经泛起不祥的青紫。
孙府医立即停手,三指急按住胤禛的颈侧,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主子爷心脉虚弱,经不起这般寒凉!”他迅速取针施救,厉声喝道,“快换温水!要温而不烫的!”
随着银针的不断轻颤,胤禛浑身的痉挛稍缓,但苍白的唇间仍不时溢出痛苦的闷哼,冷汗如油涔涔而下。
新打来的温水冒着丝丝热气。孙府医先试了水温,这才重新浸湿了帕子。
当温热的帕子贴上心口时,胤禛紧绷的身子方才渐渐放松,指尖微微颤抖着,其上的青紫缓缓褪去。孙府医沿着经络轻轻擦拭,不时观察主子的反应。当擦到腋下时,胤禛突然又一阵轻颤,但这次很快平息,只是喉结滚动着吞咽了几下。
观察到主子爷渗出的冷汗已由黏腻转为清透,汗珠顺着锁骨滑落,孙府医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缓。他取出几味药材,研磨成粉,用温水调成糊状,仔细涂抹在主子的太阳穴和心口,一边施救一边吩咐:“去取些淡盐水来,要温的,慢慢给主子爷喂下。”
苏培盛亲自端着淡盐水,小心翼翼地喂入主子口中。温水刚刚接触到唇角,昏迷中的胤禛便喉结艰难滚动,本能地吞咽起来。他的唇瓣苍白而干裂,显然身体已经极度缺水。
苏培盛见状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却不敢贸然多喂,只得将银匙微微倾斜,让水珠一滴、两滴...缓缓渗入主子口中。他强忍着心疼,生怕呛着主子,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寝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香,众人屏息凝神,只听见主子爷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声。孙府医不断为胤禛更换额上的湿帕子,同时时刻观察着他的面色变化。
约莫半个时辰后,胤禛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面上的潮红也褪去了几分。孙府医这才长出一口气,抬手抹去额间密布的汗珠。
这时,煎好的汤药也送了进来。孙府医亲自扶起胤禛,轻轻托住他的后颈,将药汁一点点喂入。
苦涩的药味让昏迷中的人不适地皱眉,喉头一哽,刚喂入的药汁混着涎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染出一片褐色的污渍。
第204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13
胤禛在昏迷中痛苦地摇头,开始无意识地往后躲,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苦...不...”
孙府医叹了口气,取来蜂蜜涂在勺底,这次他将药勺深深送入,同时用拇指轻抚胤禛的喉结助其吞咽。僵持片刻后,这一小勺药液终于被艰难咽下。就这样一勺接一勺,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喂完半碗药液。
昏迷中的胤禛时而安静,时而突然挣扎,不再似清醒时那般清冷自持,反而如受伤的幼兽般微弱呻吟,发出阵阵痛苦的呜咽。最终,他就像绷断的弓弦般,突然瘫软下来,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的昏睡,呼吸也从急促的抽气渐渐变得深长。
夜深了,府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前院寝殿依然灯火通明。
小太监们用加了薄荷的温水,一遍遍为主子爷擦拭四肢。
苏培盛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每隔一刻钟就为主子更换额上的冷帕。每当胤禛在昏睡中突然颤抖,双手无意识地蜷缩挣扎时,苏培盛便会立刻握住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帮主子揉按心口,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一直折腾到了三更时分,胤禛的体温才终于降到了接近正常的程度,脸上的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的苍白。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了相对安稳的沉睡。
“热毒已去大半。”孙府医再次诊脉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让主子爷好好睡一觉吧。不过......”
他把苏培盛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叮嘱:“主子爷本就心脉不稳,这次又暑热侵体,怕是会落下病根。以后每到节气交替,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心口必会突发绞痛。你得多留心照看着些,太医院的护心丹也得随时备着。”
苏培盛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堵了团棉花,半晌才挤出声音:“......我们爷,才刚刚二十岁啊...”
孙府医也是面露不忍,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日,胤禛一直卧病在床。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在这炎炎夏日,却手脚冰凉不见一丝热意。
然而他却执意不肯再请御医,孙府医见主子爷强撑,也不便多劝,只得更加精心照料。
康熙三十六年盛夏,蝉鸣最盛的时节,四贝勒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喜气。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沉闷的暑热,四贝勒家的大阿哥在阖府上下的翘首期盼中顺利降生。这新生命来得正是时候,仿佛一剂良药,安抚了因主子爷久病而逐渐有些惶惶不安的人心。
喜讯刚传出不久,康熙帝的圣旨便紧随而至。乌拉那拉·宜修母凭子贵,正式晋封嫡福晋。更令人艳羡的是,康熙帝亲自为四贝勒家的嫡长子赐名“弘晖”取“光明照耀”之意,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一时间,各府贺礼如潮水般涌来,贝勒府门前车马不绝,贺帖堆积如山。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在揣测这位素来低调的四皇子,怕是要时来运转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胤禛会趁势而上时,他却出人意料地急流勇退,以病体未愈为由告假休养,闭府谢客,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第205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14
与四贝勒府仅一墙之隔的,便是八贝勒府。府邸的主人爱新觉罗·胤禩康熙皇帝的八皇子,今年刚满十七岁。
年前,康熙帝通过大规模封爵,提拔诸位皇子,以削弱太子党势力。其中,胤禩是唯一一位尚未成年即获封贝勒的皇子,可见康熙对他的格外青睐。
此时的康熙,正着力制衡太子势力,以平衡朝局;而年轻的胤禩,尚未蜕变为后来那个为笼络人心而不择手段的“八佛爷”。
因生母卫氏出身辛者库,地位卑微,胤禩自幼便谨言慎行,待人谦和温润,颇具君子之风。在署理内务府总管事务期间,他主持审理案件、管理皇室财政,以“公正严明”著称,屡获康熙嘉许。
康熙帝对其才干极为赏识,为弥补胤禩的出身缺陷,特意为其指婚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郭络罗氏为嫡福晋,使他得以借满洲勋贵之势,稳固根基。
然而这番苦心安排,却为日后埋下祸根过早获得的贝勒爵位使其积聚了丰厚政治资本,加上满洲勋贵的鼎力支持,胤禩逐渐与九阿哥、十阿哥结成“八爷党”核心。在夺嫡的漩涡中,这位曾经温润如玉的皇子步步深陷,终致万劫不复,酿成凄惨结局。
而此时,十七岁的胤禩,刚刚大婚开府,尚保留着几分赤子之心;十五岁的九阿哥与十阿哥,亦是青春年少,双手还未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命运的齿轮方才开始转动,一枚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能否将他们导向不同的结局?
这一日,尚未开府的九阿哥胤禟与十阿哥胤?趁着休沐,照例来到与他们最亲近的八哥府上玩耍。
庭院里,老十胤?不顾盛夏的烈日,在树荫下挥鞭抽着陀螺,玩得不亦乐乎。老九胤禟擦了擦额头的汗,自愧不如地摇摇头,转身走到廊下,一屁股坐在正垂眸沉思的八哥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