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啊,能教我你那招吗!”林乐一捡起一根木枝,双手握住,模仿梵塔在空中划个竖向圆弧劈开地面的冰雪,“就这一招,太帅了。”
“先学简单的,防身即可,别出去装。”梵塔跳下树梢,找一根粗细适中的木棍,削尖尾端扔给林乐一,“我的武器的尖尾权杖,一种前端沉重、尾端尖锐的长棍,你要握住前半段。”
“好。”林乐一依样画葫芦站在梵塔身侧,右手持杖。
“先试一下你的准头。”梵塔拣起一把落叶,向上抛洒,“用尾端去刺。”
“冲!”林乐一站在满天落叶中乱戳一气,并不能戳到任何东西除了梵塔的肚子,梵塔扶着小腹未痊愈的伤退后一步,免得又被他痛击。
“抱歉啊,师父哥哥,我有点笨。”
“你先练一下,等能戳到三片叶子再叫我。”梵塔靠到树下,枕着双手看小螵蛸自己准备怎么瞎搞。
林乐一捡起一把枯叶,向空中扔散开,落叶飞舞,他并没出手去戳,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树叶飘落的轨迹发呆,待到所有树叶落地平静,他想了一会儿,又抓起一把叶子重新抛,仍然只盯着看,不动手。
梵塔站在一边耐心观看,直觉自己不需要告诉他什么技巧,现在应该做的是不去打扰他进入心流状态。
反复十余次,干枯树叶再一次经他之手飘飞,太阳光透过缝隙照映,光斑在林乐一身上闪烁。
林乐一的右手终于动了,反握木棍用尾端向前戳,正中一片有虫噬孔洞的枯叶中央,叶片稳稳穿在了木棍尖端。
梵塔眼前微微一亮,这孩子悟性不错。
但林乐一出手速度不够快,成功穿刺一片树叶后,其他叶子已然掉落在地。
林乐一对阶段性的成功并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沉静继续,重复拣起枯叶抛洒的动作,这一次换成左手,用陶瓷球形关节手握住木棍。
他的左手比右手力量大得多,因此也更快,但不如右手准,能做到连续触碰三片树叶,但无法精准戳中。
一小时时间一晃过去,林乐一仍在抛叶子捡叶子戳叶子,好像把天地万物都抛诸脑后,整个世界只剩眼前的叶子存在。
这种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一般称为心流状态,需要从小培养,很小的时候就要养成专注做事的习惯,很多大人喜欢在小孩子出神的时候去逗弄,这样会打断他的注意力,让注意力越来越涣散,林乐一打小适应性够强,没人理他就自己发呆,拆玩具零件,没人训斥他,倒也没人打断他,让他的心流时间逐岁增长。
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小时,林乐一可以顺利扎到三片叶子了,精准扎进孔洞里,穿成一串。
孺子可教,梵塔很满意,拍着手走近:“不错。给我看看成果。”
林乐一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剥离出来,开心跑到梵塔面前,像捻扑克牌那样捻开一把枯叶:“来吧,你挑三片。”
梵塔一怔,不会吧。
他随机抽三片枯叶,折掉一角作记号。
林乐一向上抛洒,叶片纷飞,他的手也一起动了,快速刺中三片枯叶,稳准狠,动作迅捷漂亮。
“喏。”林乐一扬起小木棍放到梵塔眼前,尖端穿三片枯叶,且全部折角,就是梵塔抽选的那三片。
梵塔感到自己额角有根筋在跳,牙关咬紧,接过木棍检查,指尖轻抚枯叶,问他:“你小时候就没遇到过想收你为徒的高人吗?”哪怕不是伯乐,只是一位平庸的老师愿意为他引路也好。
“遇到过,隋家老太爷想接走我,被老爹拒绝了。后来我不再抛头露面,去普通小学上学,渐渐被人遗忘了。”
“隋家,那个杀你全家逼你现身的隐门望族?”
“嗯是想报复吧,我那时候太小了都还没怎么记事呢,应该是老爹驳了他们的面子,说话没留情面。我老爹人就这样,一旦谁和他三观相悖,他说话就特别难听。”
梵塔发现,林乐一对父母的感情其实很淡漠,怀念是真的,怨怼也是真的,对林玄一的感情更复杂,想念中夹杂你死我活的竞争,究极拧巴,他至今没有显露出强烈的复仇意愿,恐怕是因为自己也读不懂自己,他孤独太久了,以至于血缘羁绊断裂时只剩麻木迟钝。
既然林乐一不主动提,梵塔也不打算探查他的内心,只隐隐怀疑林乐一心中最苦痛的记忆并非家人死亡。
“看好,这种武器主要靠尾端攻击,向前挥的同时用尾端划弧,因为尾端锋利,可以轻易割断对方的命脉。”梵塔也拣一根树枝示范教学,“然后反手刺,用尾端去蛰,距离不够就用掌心向前推,尖尾权杖一般尾端淬毒,只要能挨到对方就会造成持续伤害。所以才教你戳树叶练准头。”
“第三招挥锤,这一次要用前端击打,握住尾端用身体给出一段加速度挥击,震击力会很强,可以击退比你高大的对手。”
“练会这三种基础使用方法,可以变化出很多种出其不意的招式。”梵塔教完,确认林乐一记住了,于是放心留他自己练习,自己飞离树林去抓点好吃营养的午餐。
梵塔前脚刚走,林乐一匆忙拿出背包里的布洛芬贴纸,把没舍得用收起来的两片从包装里剥出来,贴到自己双腿与假肢相接的位置,贴纸才触及磨损发红破皮的部位,疼痛就消减了许多,几分钟后就彻底感觉不到疼痛了。
不需要忍受疼痛多么幸福啊,林乐一扬起脸长舒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从岩石上跳下,按梵塔教的招式训练,练习途中一不小心打到旁边的树,把树皮打掉一块。
这树皮很有意思,弹性很强,可以压缩,但松手就能恢复原状。
林乐一想到新的主意,从刻刀套盒里拿出工具,卡在树皮外,双手扶着两端向下刨。
刨出的树皮自动卷成弯弯的卷,林乐一坐在地上修剪了一下,一点一点地把树皮卷成棍状,用火烫烧定型。
做完的树皮棍是个个空心的卷卷棒,挥舞敲击不会弯折,打在肉上挺痛的,有趣的是可以压缩,像道具魔术棒一样,一圈一圈压成卷,攥在手心里,只要一松掌心,树皮棍就弹开变成一根长棍。
“哎,如意金箍棒。”林乐一拿在手里耍几圈,虎虎生风,反握小棍手搭凉棚望远。
梵塔扛着一头小型三角牛回来,这种食草畸体的体型和小猪差不多大,蛋白质含量极为丰富,
他把斩杀的小牛挂在低矮树梢间,远远看见林乐一仍在刻苦练习,欣慰笑着走过去,打算叫他先来吃点肉补充体力。
林乐一倏然回身,手中木棍挥来,尖刺快准狠刺向梵塔的眼睛,梵塔闪身躲避,扬唇讥笑:“好啊,一会儿不见就琢磨出阴招了?戳人眼珠子也不失为一种制胜之法,聪明。”
“来啊,接招。”林乐一说。
但他这点微末功夫还不够梵塔正眼看,梵塔让了他几个回合,最后抬手一弹,就把林乐一的木棍给震飞脱手,打着转飞到几米之外的雪地里。
“好了,吃饭去吧。”梵塔叫他。
趁其不备,林乐一突然出招,松开左手掌心,树皮卷卷棒弹开成长棍,凌空一挥:“呔!螳螂精,吃我一棒,这叫出其不意!”
小棍敲在梵塔头上。咚。
梵塔:“”
林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