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见那个医生和他一起下班，有说有笑的，他应该挺开心的。心理学的陈光毅，连他这个学口腔的都听过的名字。

他看了看正在盖的楼房，洗了把脸又回工棚了，工棚里总是有股汗味，他一开始介意，后来就不了，习惯了。他摸了摸书包里那个水晶球，没拿出来，他想，他要回家了吧，小废物过得挺好的。

他又想，再等等，再看看。

冬天的时候，这里的风冷得很，又硬，他靠坐在墙根，看人来人往，李怀玉下班了，和陈光毅一起，他们靠的很近，陈光毅把他睫毛上落下的东西取下来了，他们互相凝视着不动了。

下面的剧情他想他都会脑补了，他起身不想再看下去了，他打算回去了，回家过个年，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

他闷在棉被里，一边为他高兴，一边又忍不住流着眼泪，他想，这他妈的都是报应。梦里也是李怀玉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仰着头坐在他怀里，小声说些什么，他听不清，凑近了捏他的脸，李怀玉说你把我捏疼了，他就只抱着，两个人在天台上看别人打球。

李怀玉说，我要走了。陈诚没问他去哪儿，给他拢了拢围巾，梦醒了。

他闷着头抽烟，又想起李怀玉闻见这个味儿就皱眉头，也不说，他把烟掐了，妈的，谈恋爱的时候自己都没听过他的，这会儿来劲儿了。

他闻到一股子花果味，是李怀玉用的香水，只会用这一瓶，因为是他买的，李怀玉用了一半就往里面兑酒精，说像洗洁精用没了就往里兑水一样。

妈的，破地方，什么雾霾味儿。

李怀玉站在不远处看他，手插着兜，很酷，以前都是他这样，李怀玉就会忍不住扯他的袖子问，你怎么不牵我的手呀，然后他再装作不耐烦地把手伸过去，后来他总是想，要是当初多牵牵他的手就好了，明知道他没安全感，还那么逗他。

“昨天怎么走了？”李怀玉看着他，可能是冻的，耳朵有点微微泛红，鼻头也有点，看起来像个兔子。

“不想看你亲嘴儿呗。”陈诚扣扣手，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

“打了一年工，有什么心得体会吗？”李怀玉按着肚子，下班太晚了，饿了：“下次跟踪别人离远点，我刚到这儿第一周就看见你了。”

陈诚没说话。

“吃火锅吗？”李怀玉问他：“我饿了。”

陈诚也没说话。

李怀玉抬腿就走，陈诚马上站起身就跟过去了，他想，这个逼地方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雾霾味儿也还行。

【作家想说的话：】

狗血收工！

快进到云哥生崽崽！是个甜妹！

第43章 第四十一章 怀孕中后期/闹脾气/生产结扎/蛋18字肉 章节编号:7024373

宋明宣外宿审批终于下来了，自那以后齐欢再没打电话给他，李怀玉和陈诚在操场上向他鞠躬道了歉，跑道上有人在偷偷说，那就是李怀玉，是不是又抢人老公了云云……宋明宣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审批下来的当天宋明宣就搬到校门口住了，夏天的天气又燥又热，宋明宣查了查，也没拘着方云季开空调。方云季怀孕以后生活条件和孕前基本没区别，除了戒烟，宋明宣不想让他十个月都过得难受。

本来到中期都稳定一些了，后期不知怎么又开始孕吐了，去医院看的时候医生说正常，子宫增大挤压胃的缘故。方云季一吐就不想吃东西，再加上腹部沉沉的总是挤压膀胱漏尿，每次一边吐就一边漏尿，更心烦了。

“我说了我不吃肉！”种种缘由导致方云季心情特别差，他筷子一扔，又感觉漏尿了。宋明宣把筷子捡起了，亲亲生气的云哥，他曾经也感觉过委屈，毕竟做了两个小时的饭，说不吃就不吃了。但是他又想，漏尿、呕吐、被迫忌口戒烟、腹部疼痛都是云哥在承受，他只不过做了几次饭而已。

“吃一点点我们就吃冰淇淋行吗？”宋明宣拿了双新的筷子给他：“我做了香草牛奶冰沙，还有芝士小蛋糕，吃完饭正好吃，行吗？”

方云季摸摸鼻子，接过筷子：“……对不起。”他无法在荷尔蒙影响下正确处理怀孕带来的种种副作用。

宋明宣眼睛亮亮的亲了他一下，一边夹菜一边偷偷记他吃什么吃的多一些。

预产期快到了的时候，宋明宣和沈蓉早早就备好了待产包，各种证件都装在一起就等直接上医院。方云季想得开，在家里吃吃喝喝的，预产期快到了他也不急，宋明宣等不了，他期末考试都是强压着自己考完的，提前交卷飞奔到家里候着。

年轻人看起来面色沉稳，实际上每天早晚都要点一遍东西，保证什么都不缺才能安心睡觉。

“疼了。”方云季捏了捏宋明宣的手，俩人正在看电视呢，突然那种感觉就来了：“医院，去医院。”

方云季也第一次怀孕，生孩子的流程是一概不知，方玉成一手抓待产包一手抓证件，回头嘱咐宋明宣：“保温壶衣服都带好了。”

沈蓉开着车还给方云季做思想准备：“有场大仗啊云季，一会儿还要等，等开宫口才能生。”

方云季脸都要白了：“剖……啊……剖不行吗……”

沈蓉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压着超速的边往医院飞：“行，但是剖完了麻药劲过了更疼，毕竟有刀口呢。”

方云季已经疼出汗了，也没劲儿说话了，靠在宋明宣身上出冷汗。

果然，到了办理了住院，还要等，医生说方云季更适合顺产，要等开宫口。

宋明宣一直给方云季擦汗，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就掉了。

沈蓉生孩子的时候是婆婆和亲妈陪着，两个上年纪的老人懂得更多，她生孩子也没遭罪，方云季生孩子除了她就都是男的，两个看了再多生产知识，实战上也是睁眼瞎。

宋明宣听着方云季疼的呻吟，眼圈有点红，方玉成转来转去，抓住个护士就问：“我给你们医院捐栋楼，让我弟赶紧生行不？”

护士翻了个白眼，都无语了：“你捐啥你弟也得开了宫口再打麻药再生，这会儿只能忍着。”

沈蓉拽了他一把：“你别捣乱了。”当年她生孩子方玉成就这没出息的样，追着医生送钱，给医生吓得直跑，过了这些年还没长进。

护士是来送各种需要签名的单子的，方云季疼得厉害根本签不了，宋明宣抖着手签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方云季疼得发汗开始呻吟，宋明宣把手伸过去给他咬着，用另一只手给他擦眼泪。

看着云哥疼到眼泪都掉下来，他也眼睛酸酸的，喃喃说道：“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忍过不知多久，方云季开始打无痛，送进去的时候，沈蓉说是不担心，结果还是跟着这俩男的一起团团乱转，仨人在产房门口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每一秒都是煎熬。

宋明宣盯着面前那个灯，在查生产注意事项的时候他也看了很多人的经历，那些难产的经历在他脑子里一遍又一遍。他闭着眼睛求老天最后眷顾他一次，像他曾经那样虔诚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