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没出去,坐在床上,像看热闹又不像,眼神很复杂。
“我…对不起。”李怀玉嘴唇颤抖着,长长的睫毛也发着抖:“我不是…”
“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宋明宣没心情看他装可怜:“你给我发什么了,什么时候发的。”
“……一张是,我的……下面,一张是我穿着情趣内衣……昨晚发了,还有之前……”
“电话呢?你还给我打过电话?”
“……你没接,明宣,我真的没想过会……”
宋明宣用力锤了下床支架,发出了很重的钢铁声:“你没想过?你不知道我有老婆还是不知道我老婆怀孕?”
李怀玉扣着手不说话。
宋明宣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真后悔跟你一个宿舍,我真他妈的倒霉碰上你。”
李怀玉的脸惨白一片,反而是陈诚,点了根烟说话了:“别为难那个骚货了,我发的。”
李怀玉被掐着脖子按到墙上都没说过这是陈诚做的事儿,唯一一次是昨天,他想坦白,被推开了。
“你装什么啊宋明宣?就你清高,你不爱替这骚货说话吗?我把你俩撮合成一对儿,你不该谢谢我?”
宋明宣捏紧了拳头,咬着牙,一拳打了过去。
两个男孩扭打的过程很激烈,宿舍的水壶都碎了两个,宋明宣一拳砸在陈诚脸上的时候,李怀玉替了这一下,脸被打的红了一片。
他说:“别打了,要被处分的。”
他平时看起来都是怯怯的,低着头,像风里吹落的铃兰花,这会儿被打的偏过头,反而扬起了头颅:“我去向你老婆解释,真的很对不起。”
陈诚皱着眉把他拉到身后:“你他妈替我挡什么啊?”
李怀玉没说话,看向他的眼睛还流着泪,但是从一开始的怯懦依赖变成了一种平缓释然:“就当我还你的吧。”
最终这俩人是一起去的方云季家里,一路上几个人都默默无言,气氛很僵持,李怀玉到了门口先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自己发裸照给宋明宣的,他没回应过我。”
方云季让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桌子上放着花茶,李怀玉抿了抿嘴,在这种正常的家庭环境下,他无所适从,很局促,也不知道这种混乱的场景该从何讲述。反而是陈诚先说的话:“我发的,我拍的他的裸照。”
方云季烦了,摸了摸小腹:“继续说。”
“他喜欢勾引男人,我成全他。”
方云季明显看见陈诚说完这句话以后,李怀玉的脸色惨白。他嗅了嗅,空气里没那股子花果味了,李怀玉今天没喷香水:“那你呢?任由他发?”
李怀玉闭了闭眼,只说了句对不起。
方云季这会儿更加想笑了,想冷笑,无缘由的两个人情感纠葛,要让他的小家庭来承受?
他用指节扣动着沙发扶手:“这样吧,你们发图的时候我也截屏了,我放到你们学校表白墙给大家看看?”他有意诈三人,宋明宣面色磊落,带着愠怒,显然讨厌极了这两个人,对他表示发表白墙的事儿没什么反应。李怀玉咬着嘴唇,又轻轻舒了口气,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很奇怪,反应最大的是陈诚,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涨红了脸,脸色青青白白的:“那是我发的,你别发他的…”
“你是用他的号发的,他不知情?既然知情,就是共犯,还有什么好说的。”方云季的手又搭到小腹上:“我昨晚因为刺激进了医院,也希望你们能理解,你俩的爱恨情仇别在我这儿表演,对于我和我的家庭而言,这是无妄之灾。”
陈诚还是一个不到二十的男生,明显已经慌了,他咬着牙说话都结巴了:“我退学行吗?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别发他的照片。”
方云季冷笑一声:“行啊,那你退学吧。”
气氛陷入了僵持,唯独在这个处境下能泰然自若的只有宋明宣,他甚至还倒了杯果汁哄方云季不要太生气。
陈诚垂着头坐了一会儿,不久,他下定了决心,闷头说了句我知道了,按了电话去外面,听声音,是问辅导员怎么办理退学手续的:“嗯…不喜欢学校的氛围……没有困难,我想好了……”
李怀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柔但是又心狠的双性人,摸着杯子,果汁里加了两块冰,玻璃吸管转一转就发出撞击的响动。他鼓起勇气:“我可以和您谈谈吗?”
【作家想说的话:】
我这一个小部分真的很狗血,马上结束了,别骂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41章 第四十章 坦白/李怀玉的隐情/和好/小宣就是小宣 章节编号:76871
方云季叫他进了卧室,卧室里养了盆仙人掌,玫瑰的柔顺剂味道很能抚平情绪。方云季面色平缓:“说吧。”
李怀玉看着他的眼睛,他只在吃烧烤那天见过这个双性人:“是我自己想给宋明宣发的,我喜欢他,不关陈诚的事,我自己去表白墙上发,可以吗?”
如果方云季今年二十五岁,他可能就信了,可他今年三十五,他能看出来,李怀玉看向宋明宣的眼神里一点感情都没有,反而更多是对于那个叫陈诚的男孩:“我希望你说实话。因为你们,我昨晚去了趟医院,我有权知道这一切。”
李怀玉抠着身下的床单,听见面前的双性人问他:“是因为外面那个男孩?”
李怀玉没吭声。
方云季看了看他露出的一小点锁骨上的红痕:“需要帮助吗?”
方云季作势要打电话:“我替你报警,这种校园暴力…”李怀玉这会儿就动了,抓住他的手红着眼圈:“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哥…”
方云季想抽烟,又想起怀孕早戒了,只能咬着过瘾:“说吧,怎么回事儿。”
李怀玉抿了下嘴唇,他第一次和别人完完整整地诉说他的生平:“很长,您当个小说听吧。我六岁的时候,母亲改嫁给我的继父,我母亲没工作,母子俩就像莬丝一样依附着我继父……直到十四岁以前,我还认为,我继父和我爸爸没有区别,他对我那么好……”
他的表情出现了恶心、反感和痛苦,说到极其恐怖的回忆时,他甚至会产生干呕的现象。他断断续续把所有的一切经历和盘托出,包含着他和陈诚的那些事情。
方云季只是听着,即使在他情绪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打断他,默默递了张纸,想了想,又问:“他知道吗?”
他是指陈诚。
李怀玉摇头:“我不敢说,可能我活成这样都是我自作自受吧。”
方云季不赞同他的说法,他讲了些宋明宣以前的事儿,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你去看看病吧,”这不是骂人,是李怀玉真的有创伤性后遗症的反应,刚才李怀玉干呕接过纸的时候,胳膊上不仅有青紫,还有划痕,结了痂的和旧疤痕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那里皮肤和其他地方颜色都不一样,应该是长期戴宽带的饰品遮着:“我校友,可能能让你好过一点。任何人让你觉得不舒服,都不是你的错,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