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洗吧。”焦棠看他不动,抬眼看他,接触到他潮湿的眼,他像是?在大雨里淋了很久,整个人都?湿透了,深邃漂亮的丹凤眼又潮又暗。
磅礴的大雨,高贵的少爷就那么站在雨里,任暴雨淋着。
他不知道找个屋檐躲躲雨吗?
“你……干什么?”焦棠抬手关掉了水,仰头看着英俊高大的他,心里有点难过,她?抿了下唇,她?不想否认那段感情了,“会?被媒体拍到,我?不想要那样的腥风血雨,我?不想在漩涡中间。我?就是?个唱歌的,偶尔有个舞台,有歌唱。平平静静过日子,你看席宇的生活,多好,多平静。”
齐礼低头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微凉的鼻梁蹭到焦棠的脖子,然后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他修长的手臂撑在焦棠身后的洗手台上,整个压在她?身上,沙哑而潮热的声音闷在焦棠的颈间,“那我?退圈?可以。”
你可以什么你可以!
焦棠说,“你别发疯,正常点!”
“你帮我?选条路。”齐礼的唇贴着焦棠的脖子皮肤,声音里仿佛含着粗重的砂砾,“你选,我?走。”
十?年?前?的齐礼是?此刻的焦棠,十?年?前?齐礼推开了焦棠,焦棠没走。十?年?前?后焦棠站在这里,肩膀上压着一座山,她?根本推不开。
他们之间有很多问题,家庭阻力?啊,她?那个发疯的后妈了。
焦棠有时候恶毒的想,她?家里那些人怎么就死不绝呢?
因?为?父母而童年?不幸的人长大后很容易复制父母的人生,焦棠感觉自己就在复制她?父母的人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羡慕席宇的家庭,羡慕他的人生。
焦棠看着齐礼近在咫尺的耳朵,他很多年?不戴耳钉,那个耳洞都?快长住了,只有很浅淡的痕迹。她?的耳洞也很多年?没有戴过东西了,差不多也要长死了。
“我?的车在后门停车场,车牌尾号52T,钥匙在我?裤兜。”齐礼的手指从?洗手台上移到了焦棠的腰上,他缓慢地收紧手指,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服贴住了她?的腰,他潮湿的眼睛在她?脖子上蹭了下,咬着牙声音暗哑,“送我?回家,送完我?放你走,我?不再来找你。不会?被拍,不会?影响你。”
第四十章
我不会再来找你。
车牌号52T。
52T挂在一辆白色卡宴上, 这车跟齐礼不是一个风格。
齐礼喜欢那种很张狂的车,跑车或者线条硬朗的大越野。卡宴外形太规矩了,整体偏于温和。
后门是空旷的院子, 只?有这一辆车。
蝉在树枝上鸣叫。
焦棠扶齐礼上车,绕到另一边拉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从?包里取出口罩和帽子戴上,确定全挡住了,摸索着?调座位,“你把安全带系上,你家住哪里?”
齐礼系上安全带,懒洋洋地斜倚在副驾驶座位里, 伸着?长手指按着?车载导航屏幕, 他的手指被光映的冷白,骨关节修长, 很是好看。
焦棠移开眼,专注前?方。
他输入了地址, 焦棠看了眼距离, 三十公里。
这车挂的是B市的牌照, 他怎么?把车开过来了?上千公里。
齐礼输完地址后慢条斯理靠回去手肘压在车窗上支着?下颌,姿态懒散倦懒, 他喝完酒后的状态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慢吞吞的。
焦棠觉得车厢内有点闷,发动?引擎后点开了车载音乐, 看到整齐的一排原唱齐礼,默默把手收回去搭在方向盘上。
52T, 到底是什么?时候挂的这个牌照?
齐礼的车也经?常上热搜,焦棠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辆车?这个牌照太明显了, 焦棠不去多想都不行。
今天从?席宇家出来时,焦棠想齐礼就是没吃过好的,才?会惦记她。
见?过了正常的家庭,见?到人家正常夫妻的幸福,见?过温柔漂亮的妻子,齐礼还会惦记那段逼仄混乱疯狂不堪的过去吗?
焦棠真不想再拖着?齐礼了,她会把齐礼拖进深渊。
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齐礼身上插着?刀那一幕,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可她无数次梦到抢救室的灯。
梦到那条看不到尽头的医院长廊,梦到齐礼身上插着?一把刀站在医院长廊的灯光下,他说,“焦棠,我太累了,我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现在挺好的,她虽然偶尔会难过,会失眠。总归他们都活着?,好好的活着?。齐礼总有一天能走?出来,她也会走?过去。
他们选的餐厅是郊区,齐礼住的地方是郊区。回程路大片空无一人的公路,笔直一望无际,信号灯间隔很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道路两行高大的树木,路灯不断地掠进车厢,飞快地后退着?。
“你十七岁生日那天,我去找你了。”齐礼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酒气,微微的哑,“我看到你买了一角黑森林蛋糕,我没有走?过去。”
齐礼送焦棠去学?校的时候,对他们的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
景思明叫住他,他也只?是抬了下眼皮:什么?玩意跟他叫板?有他这个珠玉在前?,焦棠能看上景思明?
景思明说:“如果?不是你,她会有更好的人生,你能给她带来什么??”
齐礼拧眉,关他屁事。
“她学?习很好,她很努力才?考上成华,她要考大学?,她有大好的前?程,她不是学?音乐的。你这样的人,只?会把她拉进深渊里。你们那个世界又脏又乱,你会毁了她。你连你自?己的人生都负责不了,你怎么?负责她的人生?你要怎么?对她负责?你真为她好,你应该远离她,而不是带她堕落。你想再毁掉一个女生吗?也是,你杀死过一个女生,你怎么?会在乎这个?”
齐礼把焦棠家翻了个底朝天,把她的青春都翻出来了。
他找到焦棠珍藏的一张长城门票票根,上面写着?她十七岁密密麻麻的痛苦。她爱齐礼,可齐礼消失了,齐礼抛弃了她。
齐礼拿着?票根在那个出租屋里坐到了晚上。
“我高中是学?渣,我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不能负担你的未来。”齐礼转头看向开车的焦棠,焦棠把自?己捂的很严实,生怕跟他炒绯闻,生怕跟他传出一点风声。齐礼现在怎么?会轻易跟她炒绯闻呢?齐礼不敢的,“我原本打?算那个秋天跟你在一起,你的同学?找了我。”
“景思明吗?”焦棠看着?前?方的路,车灯照的很远,照的地面泛白,她的声音很轻,“虽然都过去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不是什么?学?霸,也不是什么?尖子生,我能考上成华是我走?了狗屎运。我选择音乐是我喜欢,我小时候就应该喜欢音乐,受我爸影响,我不敢去试。我和景思明高一时都被排挤,我们躲过一片屋檐,后来我走?出去了,他没有,他总以为我应该回到那片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