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化工厂。‘蝮蛇’的尾巴露出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家等我,锁好门窗,除了我,谁叫门都别开。林晚那边我会让人看着。”
“小心。”昭意抓住他的手臂,指尖用力。
江煜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用力捏了捏,随即不再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卧室。沉重的关门声如同砸在昭意的心上,房间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和空气中浓烈未散的情欲味道,以及骤然降临的死寂。
她蜷缩在还带着他体温的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腹上被他精液浇淋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滚烫的灼热。心,却悬在了冰冷的南郊。
……
市局刑侦支队,气氛凝重如同暴风雨前的低气压中心。巨大的白板前贴满了错综复杂的照片、关系图和路线标记,鲜红的箭头如同蛛网,最终都指向中心那个狰狞的“蝮蛇”标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汗味和纸张油墨的气息。
江煜站在白板前,肩背挺直如标枪,深蓝色的衬衫衬得他面容冷峻,下颌线绷紧。他指着化工厂的卫星图和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声音冷冽,条理清晰地下达着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子弹。
“A组,外围布控,盯死所有进出通道,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B组,无人机升空,热成像扫描,确认内部人员分布和热源点!C组,跟我正面突入!注意,对方很可能持有重火力,行动首要目标控制、取证!我要活口,也要他们藏着的‘账本’!行动代号‘烬燃’!明白没有?!”
“明白!”整齐划一的回应在办公室内炸响。
周临川站在江煜侧后方,脸色却有些不同寻常的苍白。他紧抿着唇,眼神复杂地扫过白板上那些指向周家旁支产业的虚线箭头,最终落在江煜冷硬专注的侧脸上。袖口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泄露着内心的挣扎。家族长老昨晚那通充满威胁与“提醒”的电话,言犹在耳。
“头儿,技术组有新发现!”一个年轻技术警员拿着平板电脑快步走来,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我们交叉比对了嫂子提供的那个‘收藏家’近半年的交易记录和画廊出入监控,发现一个规律他每次交易那些风格诡异的‘艺术品’前后,都会去城西一家叫‘静墨轩’的老字号裱画店!而且,时间卡得非常准!”
江煜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锁定屏幕上的数据流和监控画面:“‘静墨轩’?查!背景,老板,所有关联信息!立刻!”
“已经在查了!”技术警员语速飞快,“初步看,背景很干净,开了几十年。但老板的儿子……有前科,经济诈骗,刚出狱半年!而且,这家店和周氏集团下属的一家艺术品投资公司,有长期的业务往来!账目……很干净,干净得有点刻意!”
“周氏集团”四个字,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进了周临川的神经。他猛地抬眼,脸色又白了几分,袖中的拳头骤然握紧,指节捏得发白。家族……果然还是沾上了!那看似干净的古董、艺术品交易,背后流淌的,竟是毒资和血债!
就在这时,江煜的私人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林晚”的名字。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江煜的心脏。他迅速接起,声音沉冷:“林晚?”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林晚惯有的元气声音,而是惊恐到变调的哭喊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撞击声!
“江煜!救我!有车…有车在撞我!他们想把我逼下桥!啊!!!”林晚的尖叫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戛然而止,电话里只剩下忙音!
“林晚!林晚!”江煜对着话筒厉声吼道,脸色瞬间铁青!办公室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定位林晚手机!立刻!”江煜的声音如同冰封的怒涛,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在跨江大桥中段!信号消失了!”技术警员几乎在几秒内就报出了位置,声音也带着惊骇。
“临川!你带B组,立刻赶去跨江大桥!救人!不惜一切代价!”江煜猛地转头,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周临川,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和托付生死的重压,“这边交给我!”
周临川浑身一震!林晚那惊恐绝望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那个总是风风火火、对昭意掏心掏肺、会因为他出任务受伤而偷偷抹眼泪的姑娘……家族?血脉?那些冰冷而肮脏的利益权衡,在这一刻被这鲜活的生命和战友的信任彻底击得粉碎!
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和警察的职责彻底焚毁。周临川猛地挺直脊背,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再无半分迟疑:“是!江队!保证完成任务!”他转身,对着B组队员一声暴喝:“B组!跟我走!快!”
他像一道离弦的箭,带着凛冽的杀气冲出了办公室。这一刻,他不再是周家的子孙,他只是周临川,一名刑警。
江煜看着周临川决绝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瞬。他猛地转回身,目光重新锁定白板上“静墨轩”的标记和化工厂的坐标,眼神冰冷而专注,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肃杀的寒意:“A组C组,按原计划行动!目标南郊化工厂!‘烬燃’行动,现在开始!收网!”
冰冷的指令如同出鞘的利刃,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办公室内瞬间只剩下快速移动的脚步声、装备检查的金属碰撞声和对讲机里简洁有力的确认回复。巨大的追凶之网,带着凛冽的杀意和无畏的决心,朝着黑暗的巢穴,轰然收紧。
第0021章 第二十一章 余孽(H)
工作室门缝里塞进来的东西,像一块冰冷的毒蛇鳞片。
昭意指尖碰到那封没有署名的信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来。普通的白色信封,捏在手里却沉得坠手。她反锁了工作室的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撕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对折的打印纸。
展开的瞬间,血液似乎凝固了。
“他欠的血债,该由你偿还。”
十个字,墨色浓重得几乎要透出纸背,带着一种刻骨的阴冷。每一个笔画都像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捅向她最深的恐惧江煜那段不见天日的卧底生涯,还有他养父母惨死的真相。对方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心脏在肋骨后面狂跳,撞得生疼。恐惧像冰水漫过脚踝,向上蔓延。可这刺骨的冰冷还没淹到胸口,就被另一股更汹涌、更尖锐的洪流狠狠冲开江煜。他此刻在南郊化工厂,在收网的枪口下,在亡命徒的垂死反扑里!子弹不会认得他是谁!
那封信在她指间簌簌发抖。她闭上眼,用力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点惊慌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近乎冰冷的清明。她将信纸仔细折好,重新塞回信封,指尖的颤抖已经平息。不能乱。一点都不能乱。
……
深夜。
玄关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起,昏黄的光线只够勾勒出江煜高大身躯的轮廓。他身上的硝烟味、汗味和紧绷到极致的铁锈般的气息,瞬间充斥了狭窄的空间。外套随意扔在鞋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开大灯,锐利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了沙发上蜷缩的身影。
昭意穿着单薄的睡衣,膝盖抵在胸口,像一尊静止的雕塑。听到声音,她抬起头。客厅没开灯,只有窗外城市模糊的光晕勾勒着她的轮廓,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睛亮得惊人。
江煜几步跨到她面前,蹲下身。他身上那股战场带下来的凛冽杀气还没散尽,混合着汗水的味道,极具侵略性。他没说话,大手直接探向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尖带着夜风的凉意,准确无误地扣住了那个白色的信封。
昭意没动,任由他抽走。
客厅里死寂一片。江煜捏着信封,就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
“啪!”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不是纸被揉皱的声音,更像是骨头被捏紧的闷响。那张打印纸在他掌心里瞬间被揉碾成一团,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惨白一片。他周身的气压骤然降至冰点,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沉沉地压下来。那双深邃的黑眸抬起,看向昭意时,里面翻涌的再也不是平日的温柔或情欲,而是被强行禁锢住的暴戾,像是即将挣脱锁链的凶兽,瞳孔深处结着骇人的冰。
他最恐惧的噩梦,终究还是化成了毒箭,射向了她。
“……什么时候?”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下午。”昭意的声音很轻,却很稳,“塞在工作室门缝里。”
江煜没再说话。他猛地站起身,那团被他捏得死紧的纸团带着一股狠劲,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又弹开一点。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在原地急促地喘息了一下,胸腔剧烈起伏。下一秒,他俯身,滚烫粗糙的大手一把扣住了昭意单薄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呃……”昭意被他猛地从沙发上拽起,撞进他坚硬滚烫的胸膛里,鼻腔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硝烟和汗味。他带着粗重喘息的吻,带着急切和恐慌,狠狠碾过她的额头、眉心,一路向下,重重地印在她颤抖的眼睑上,最后凶狠地堵住了她微张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