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1 / 1)

说罢,她端起了一杯青梅酒,遥遥对杜时笙敬了一下。她这门子不着调的亲戚,从未曾同这几位闺中密友提起过,知晓此事的,便只有杜时笙了。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她可有人惦记着呢

杜时笙意会,也端起酒杯,对罗九娘回敬了一杯。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涂娘子,开了口,问道:“那孤尘山的道士,可被治了罪?”

方三娘转了转眸子,回想了半晌,说道:“儿也未曾留心,只听阿耶提起过,好似最后是鸿胪寺出面了。想来应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吧!”

涂娘子听完,点了点头,笑道:“难怪,儿近日听闻,孤尘山的道长要闭关修行,原是因为此事。”

她话音一落,众女似是看到那道士被官府揭穿之时,屁滚尿流的样子,皆是掩唇一笑。

这时,巧环和谢府的仆婢一同,端了一大盘烤鱼来,又吸引了众女的目光。

烤鱼被切做小块,每块都被卷在一小片荷叶之中,又被杜时笙用五色馎饦系了起来。

“这便是荷叶烤鱼?”谢冰雁看向杜时笙。

杜时笙点了点头,笑道:“这盘荷叶烤鱼,有酸甜咸辣几种口味,但现下被荷叶包裹着,就连儿也是不知其中口味的。因此,众娘子吃的便是一个运气和缘分。”

谢冰雁恍然大悟,对着杜时生促狭地笑道:“这种味道各异的烤鱼,儿倒是听某人说起过,说得连圣人和皇后都食指大动!”

听见圣人和皇后都听说过这道菜,几位女郎更加跃跃欲试,想要看看自己到底运气如何,能吃到什么口味的烤鱼。

杜时笙听完,垂下眸来,脸颊染上了一层绯色。阿晏竟然在圣人和皇后面前,还提起了烤鱼,她摸了摸腰间的泥塑小兔,心中涌上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只是,这甜蜜还未消化一二,她便又被谢冰雁的话语惊住。

“来吧,咱们开个盲盒!”谢冰雁对众女笑道。

“盲盒?”

这是认真的吗?杜时笙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谢冰雁。谢娘子这时不时便蹦出口的新鲜词汇,总是让她有一种同道中人的感觉。

“这是我阿娘的名言,盲盒开的便是一个惊喜。”

谢冰雁并未觉得此话有何不妥,笑呵呵地解释道。而后,她便跟着众女,也夹了一块烤鱼。

鱼是鲫鱼,个头不大不小,虽然刺多了些,但是外皮烤的焦香酥脆,内里鱼肉鲜嫩入味,再和着荷叶的清香,十分清新可口。最重要的,对口味的好奇和期待,似乎更加刺激了众人的味蕾。

宋十一娘夹了一块香辛味的,她一边吃一边点头道:“好吃,这烤鱼火候正好,外酥里嫩,只是,这烤鱼里有味调料,儿没吃过。”

杜时笙想了想,说道:“十一娘说的,当是孜然,烤鱼时撒些孜然粉,可以温补脾胃,刺激食欲。”

“孜然?”宋十一娘重复了一遍,又道,“味道甚是特别,须得细细品味一下。”

涂娘子夹了一块酸甜的,正巧她亲身喂养小承宇期间,所食菜肴皆是清淡无味的,这酸酸甜甜的烤鱼,正巧给她开了荤。

于是,她吃完一块,又夹了一块,还一边吃一边道:“烤鱼哪里都好,只是挑起刺来有些麻烦。”

杜时笙笑道:“烤鱼本就是吃的气氛,一碗白米饭,几条荷叶烤鱼,鱼身有刺,宾客和友朋一边慢慢吃鱼,一边叙旧,倒是相配。儿还曾读过一首诗,写的便是这个意境诸宾且方坐,旭日临东城。荷叶裹江鱼,白瓯贮香粳①。”

她每每做烤鱼之时,都会想起此诗中悠然闲适,却又不失热闹的意境。

此时,落日余晖铺在粼粼的荷塘之上,洒落在众女的如花玉颜之上,几位女郎慢悠悠地吃鱼闲谈,或是低眉浅酌。虽是夕阳西下而非旭日初升,却也是别有一番意境。

几位女郎皆是喜欢吟诗作画的,听了这首诗,细品之下,觉得意境十分相符,不禁点头称赞一番。

“杜娘子竟将挑鱼刺,都说的如此文雅风趣,难怪清欢小馆在城中如此有名了!”

方三娘心直口快,由衷地赞叹了一番。

她其实早就对杜时笙有所耳闻,况且,魏修晏自这次回城之后,日日往清欢小馆里跑,她又怎能不知晓杜时笙与魏修晏的关系?

初时,她忍不住抢白杜时笙,完全是由于内心中的那一丝不甘在作怪。她身为京兆少尹的嫡女,从小也是众星捧月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是,生生在魏修晏这块铁板上碰了壁。

因此,那一腔的儿女情长,随着时间,便成了她心中最敏感脆弱的心事。今日,因着情敌现身,方三娘的少女情怀,仿若被当众击碎。她羞愤、伤感之余,只想让杜时笙也尝一尝,在众人前失了颜面的痛苦。是以,才会不顾谢冰雁的颜面,在杜时笙出身上大作文章。

谁知,杜时笙却是不卑不亢,从容应对,还反过来给

了她颜面,化敌为友。

方三娘的性子历来都是黑白分明,对杜时笙一生出好感,便就觉得她哪哪儿皆好。不仅才艺俱佳,连吃个烤鱼都能说的这般风雅,倒真是位值得结交的小娘子。

思及此,方三娘心中倒是忽然坦然了。魏郎君已是无缘了,可若是因此能再结识杜娘子这样一位有趣的闺中密友,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于是乎,这一场女郎们的夏日雅集,便从一个夹枪带棒的起始,逐渐变作了亲密无间的闺中小聚。

直到落日西垂,荷塘之上铺满了金辉,望月亭在碧波之上影影绰绰地摇摆着,众女郎的笑声还仍旧不绝于耳。

这时,一位谢府家仆匆匆而来,在望月亭的连廊处,同谢冰雁的婢子通传了几句话。那婢子听罢,点了点头,转身便向亭中走来,在谢冰雁耳边悄声回禀了几句。

谢冰雁听罢,面不改色地对众女笑道:“各位姊姊妹妹,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莫怪我这个东道主不留客。各位府上,想来也是急了,咱们最后再共饮一杯,这就散了吧。”

筵席早已撤了下去,众女只是端着酒杯,或坐或立,或抚琴或吟诗,在凉亭中嬉笑玩闹。一听她这般说,众人便都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涂娘子今日未曾喝酒,但却欢喜得紧。她挟着杜时笙的手,一路向谢府大门走去,边走边说道:“杜家妹子,同儿坐一辆马车回去吧!儿今日还未尽兴,还想同妹子再说几句体己话。”

谁知,谢冰雁却在一旁笑道:“涂姊姊,你可莫要惦记她。她可是有人惦记着呢!”

说得杜时笙和涂娘子一脸不解,直看着她问道:“此话何意?”

谢冰雁却只是抿嘴儿笑着,并不答话。

“杜娘子,儿有几句话同娘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