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您今天的行程需到学校开股东会议,那就顺路把止痛药给她捎上吧。”
所以,一大早提前来到演讲厅的乔应桐,当看着邵明屹走在一众评委和观众身前,落座在评委席一侧的时候,本已腹痛难耐的她,全身血液瞬间齐刷刷涌上脑门。
厅内的其它女生哪注意到这些,熟悉的叽叽喳喳声再度响起:
“天啊……是邵明屹!他为什么会在评委席里!难不成……获胜者不仅能前往英国参展,还能被送到邵明屹床上?”
“你在说什么屁话?以他的权势,若要选妃,不会去选美大会当评委啊?”
这回,乔应桐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明明说好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干涉她,嘴上说得好听,人却出现在这里……这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大人吗!
恼羞成怒之下,本就疼痛不止的小腹,此刻剧痛如被推土机反复碾过……怎么搞的,难道吃下去的止痛药刚好过期了?
她暗自叫苦不迭,一大早便出师不利,怕是天要亡她。
又会有谁敢相信,一个日理万机的跨国集团董事长,会区区为了给女儿送药,而坐在一旁干等着?换上一副浅茶色眼镜的邵明屹,压根没在看她,而是打开手提电脑,与身后的助理频频交头接耳。
现在不是跟父亲怄气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最让她咬牙切齿的人,先她一步登上了演讲台。
这位女学生,与乔应桐只有数面之缘,却是作品的剽窃者,她当着乔应桐的面,胸有成竹地打开“自己的作品”:
“评委老师好,我的竞赛作品是《绝情之眼·俄耳甫斯》……”
评委席一侧的邵明屹深深皱眉,果然没错,这确实是他先前在女儿房间里,所看见的原稿。
邵明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女儿。
没想到,女儿的战斗欲望,比他想象中还要激扬。看向演讲台的她,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反扑上前,撕开敌人喉咙。
直到,他看到女儿紧捂腹部的手,以及额头渗出的丝丝冷汗。
……真像啊。
倚在靠背上的他,嘴角不禁划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双手交叠,轻轻叩着指头。
惊叹赞许的掌声响过,剽窃者一脸得意地走下舞台。
“真没想到,顶着张那么人畜无害的脸,双腿间,却长了口骚逼……”与乔应桐擦肩而过的时候,剽窃者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挖苦道:
“你就不好奇,是谁要整死你吗?呵呵……我偏不告诉你。”
“反正我迟早都会知道你们背后的勾当。”乔应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但眼下,我很肯定……你要输了。”
剽窃者显然没想到,乔应桐的性子竟顽固到这种程度,她往后趔趄了两步,喋喋不休地当众大声咒骂:
“行啊……有本事,你就把在座的评委全都睡了!看看他们是不是把第一名颁给你!”
不幸的是,此刻腹痛卷土重来,如同万箭从她腹中穿过,乔应桐脸颊泛青,冷汗簌簌而下,赶紧撇开了剽窃者的纠缠。
大步流星地迈上演讲台的她,哪像是一个正在忍受腹痛的人,甚至在她走上台的时候,邵明屹恍惚间,听见了她战鼓般的脚步声。
当打开作品时,乔应桐的手都在发抖。
还差一点点……再坚持两分钟!
若是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
“评委老师好,我的竞赛作品,主题同样是《俄耳甫斯》……”
一时之间,演讲台下一片哗然。
同一场比赛,两名选手先后拿出同样题材的作品,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剽窃。
“老师,是她抄袭了我的作品!”剽窃者果断出击,来了招先发制人。
一时之间,耻笑声、窃窃私语声、不屑一顾声,如同刀片般朝乔应桐飞来,彻底充斥这个小小的演讲厅。
看着演讲台下那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乔应桐深吸一口气:
“你只看到了故事的表面,便当作俄耳甫斯是一个既自私、又冲动的愚蠢男人……”
“你!”
毕竟是偷来的作品,剽窃者一阵心虚,哑口无言。
“确实,俄耳甫斯害得自己的妻子重返地狱,然而世人总会忽视掉在那个故事中,妻子是因为身中剧毒,万不得已,只能待在地狱里……”
乔应桐从容不迫地打开了自己的作品,只有邵明屹看见了,女儿因腹痛难忍,背部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乔应桐作品中的妻子,浑身被狰狞的绿色脉络所覆盖,她却紧紧拥住绝望落泪的俄耳甫斯,看着毕生所爱之人的眼睛,深深地吻上了爱人的唇。
“她的肉体,早已无法在人界存活,留在冥界便是她唯一的存在方式,哪怕这辈子已无法留在俄耳甫斯身边,她宁可与所爱之人阴阳相望,生死不复相见,也不愿灰飞烟灭,忘却这份爱情……”
最后的这一段,乔应桐是面对着父亲,把腹稿念完的。
仿佛这不是竞选,而是对父亲的一场独白。
从入场到现在,邵明屹的脸始终对着手提电脑,直到此刻,他终于抬起头,在不明真相的众人眼皮底下,与台上的女儿遥遥相望。
……
当乔应桐向全场鞠躬,包括评委,在座的所有人先是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声浪般的掌声。
这场比赛,毫无意外地,以乔应桐的获胜为终结。她重新诠释了经典的爱情神话,征服了在场的每一位人。
爸爸……你看……你快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