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51. 相思难寄

祁无忧扶着床沿, 低头不语了片刻,才毫无底气地?问:

“真的不是因?为我是公主?”

“如果你是指尊贵的权势地?位,”夏鹤站起来,坐到她身边, “的确可以令人罔顾意?愿, 臣服于你。”

他说着倾身贴近, “但这些不足以让人由衷地?想对你好。”然后温柔地?亲吻她的脸颊, 脖颈, 亲得她闭上了眼睛。

须臾, 祁无忧挣扎着睁开眼,嗤之以鼻:“你就是千方百计想和我睡觉!”

夏鹤亲着她轻笑出声。

因?为幼年的经历,他向来对男欢女爱排斥反感。婚后也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改善。不过,近来是愈加乐于此道了。

“你不想吗?”

他熟练地?感知到了她的渴求,索性一把抱起她倒向床榻。

公主府的彤史印证着他们的亲密, 但祁无忧的近臣却为此忧虑。二人近日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漱冰照水难得等到驸马不在的时候进?言。

“殿下, 奴婢昨日才看完一本有意?思的小说。讲了男人垂涎妻子的嫁妆匣子,都是先?巧言令色,体贴入微, 渐渐就哄得那些善良的女子俯首帖耳,相信交出钥匙也是为了她好。”

“是吗。我不喜欢这些书。消遣便罢了, 若只会从编造的故事?里习得为人处世?的道理, 除了让人变蠢,再无别的用处。”祁无忧从镜子里瞥了她们一眼,“你们应该多看我书房里那些书,叫你们手?下的宫女也多看。等你们都能?独当一面了, 我就能?派你们去打理我的‘嫁妆匣子’。”

她说这话时,难免又想起燕雨。

漱冰照水也瞧出来了,都忙不迭表忠。

“奴婢从小就跟着殿下,将来也愿意?在殿下身边伺候。您身边总要有人不是?谁能?比咱们更贴心呢。”

“是啊,还有哪里比得上陪伴殿下左右更能?尽忠的。”

祁无忧不置可否,但濯雪却在此时跪下来:“若殿下需要在朔州用人,奴婢第一个请命。”

其余人略吃了一惊。夏鹤从府衙回来,见此情形,一声不吭转身出去避嫌。但祁无忧叫住他:“我若派濯雪去朔州如何?”

“你走?不开,能?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再好不过。”夏鹤道:“当地?的百姓和官吏见到濯雪就相当于见到你,有益于树立威信。”

“那就这样定了吧。”祁无忧很快决断:“濯雪去时再带上一套我的冠服,放在离宫,如我亲临。”

濯雪谢了恩,下去准备了。

临去前,祁无忧又将她单独叫到一边,细细交代了两件事?。

一是给了她一块梁廷才有的赤玉玫瑰。二是从府上找一个文采好的先?生?,写?一本传奇小说,主角就是仙去的先?成王妃。

未过不久,京中一度洛阳纸贵,家家都在传颂《长安尘》中为救一城百姓舍生?忘死的王妃。

这样的故事?本该令成王府面上有光,但成王却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他指着厅中堆积成山的《长安尘》印本,问:“都买回来了吗?”

“凡是市面上有的,都买回来了,王爷。”但他的亲信叹了口气,道:“这玩意?太?吃香了,坊间似乎还有手?抄本。那几段名?句,几乎人人都会唱,根本用不着白纸黑字写?在上面。”

成王看着堆积如山的戏文,还恨不得扑上去撕了烧了。可他还需维系着风度。

得知祁无忧身世?存疑的传言时,他不是没想过在这上面做文章。但空口无凭,他自己都不太?信。皇帝生?性多疑,却一直宠爱贵妃母女,可见这狸猫换太?子说不通,不如蓬莱阁失火一案证据确凿。

贵妃被幽禁后,慢慢瓦解她在朝中的势力就变得容易了。可他绝没有想到,贵妃一夜复宠,起复竟会这样迅猛。

没过多久,疑似以先?王妃为原型创作?的戏说横空出世?。戏中的坤角是大?家出身,善良貌美,未出阁前对身份卑微的仆役青眼有加,助他成为一方诸侯。这男人也痴心不改,出人头地?后第一件事?便是回来娶心上人为妻。但女子却被一王爷强娶,只有还君明珠双泪垂。

后面的故事?几乎是将绥和二年发生?的一切复述了一遍。不过笔者避重就轻,看客只能?感受到缠绵悱恻,荡气回肠。一对有情人阴差阳错,不能?终成眷属,实在令人扼腕。

故事?最后,王妃之子舍弃了世子之位,与侯爷亲父子相认,一起联手?扳倒了王爷,告慰王妃的在天之灵。

毫无疑问,棒打鸳鸯的王爷在这戏中是个丑角,看客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但真正令成王大?动肝火的,还是故事?中的世子。这世子塑造得极好,继承了王妃和侯爷的优点。世?人都说他最后那段戏媲美沉香救母,全都赞不绝口。入戏深了,便不免借戏文和现实互相推敲。坊间的老百姓闲着没事?,已经开始推测:祁玄则不是他的亲生?子。

成王停下脚步,不免疑心是祁无忧在其中捣鬼。

祁玄则不是他亲生的推测已经满城风雨,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之后若他再跳出去指认祁无忧不是皇帝的骨血,只怕拙劣得没人相信。

成王仰天长叹。有祁无忧在前,他不禁想起自己三个儿女:一个好高骛远,一个胆小怕事?,一个胸无大?志,没有一个成器的。就算他继承大?统又怎样呢,没有一个能?接下他的江山。

尤其是祁玄则,占着长子和世?子的位置,却暴戾无能?,实在不像他的儿子,倒有几分像萧广。

这些年,成王一直后悔早早地?立了王世?子,悔不该听了元配难产时的威胁……

这时,他猛地?定住,疑心愈来愈重。他那元配妻子性格温顺,从来不忤逆他的意?思,是个好女人。但她临终那天却发了疯似的逼他立一个尚在襁褓的小儿为嗣子。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只要她的儿子能?当上世?子,就多了一道保障。

成王越想越觉得蹊跷。

绥和二年,先?王妃也是在祁氏老宅留守的。不到一年之后,就跟张赋月先?后分娩,各自生?下了祁玄则和祁无忧。但祁天成这一支向来风光,萧广又曾是他的马夫,二人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张赋月执掌中馈,是一家主母,当时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放在了她身上。

谁都不知道,她一个柔弱女子是怎么说服萧广不伤他们全家一分一毫的,想来手?段不会干净到哪里去。而张赋月为了苟且偷生?,把他夫人也献给萧广,真不是不可能?。

……

成王越想越魔怔。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地?,就会疯了似的生?根发芽。

他如此怀疑,祁玄则那儿也不能?心如止水。

《长安尘》将他写?得那样英勇,使他近日风光极了,走?到哪里都有人顶礼膜拜,将他视为英雄、向他献媚的女子数之不尽。

祁玄则起初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世?能?有什么问题的,戏文终究是戏文,只是当笑话一样讲给姬妾听。

姬妾们免不了恭维巴结,调笑道:“那现在的梁太?子其实应该是殿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