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纪凤均察觉她们的变化,忙道:“殿下莫担心,这才一个?月, 滑脉并不明?显。荣分未至, 许是气血略虚。还是应当观察些时日, 再做判断。”

他前前后?后?为祁无?忧准备那些帐中用具, 又不像冰水霜雪日日目睹祁无?忧和夫郎浓情蜜意, 自是认定她还是厌恶驸马, 不想要夏鹤的种。

祁无?忧的眼?神还是凛若冰霜。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滑脉?”

“快则几日,最多也不过月余。”

祁无?忧又拿起邸报看,沉着得仿佛对这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不在意。

纪凤均便要去开药。

“都没?看出什么病症,现在急着开什么药。”祁无?忧这才开口:“府上新来了个?大夫,她也刚给我把过脉。你们议一议再说。”

说罢, 她不再多费口舌,又专注手头上的庶务。漱冰直接请了纪凤均出门。

纪凤均以为祁无?忧因为那些避子的法子失灵,生他的气, 所以故意又找了个?大夫敲打他。他此时不敢聒噪,径直退下。到了值房一看,伏在医案上的大夫竟是纪泽芝, 手里的药箱登时摔到了地上。

……

祁无?忧扔开邸报,烦闷不已。

照水给她端来一碗清香扑鼻的花茶, 劝慰道:“那位纪大夫不是说殿下一切皆好吗?纪医官说不定是误诊呢。”

因是驸马举荐的人, 漱冰不好明?着质疑纪泽芝,只道:“这两位诊断有这么大的出入,别是拿殿下的身?子争一时意气才好。”

祁无?忧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说:“那个?纪大夫还是要查一查的。他们两个?议了些什么, 各有什么凭据,也都一一报来。”

“是。”

漱冰立即出去安排了。

祁无?忧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夏鹤姗姗来迟。

“如何?”

夏鹤上来便问?纪泽芝的事。

祁无?忧面?上不显,沉着气说:“留下也不是不行。但?不是正科出身?,不好在太医院挂职。暂且让她跟着纪凤均一道见习好了。”

“嗯,”夏鹤没?说什么,“你安排便是。”

祁无?忧不知他凭什么这么冷淡。想起自己那悬而未决的滑脉,她更没?有好脸色,说:“我今天不舒服,你去别的院子睡吧。”

同床共枕了一段时日,夏鹤也摸清了她的月事何时会来、脾气不好。估摸着这日子又到了,省得和上月一样闹得鸡飞狗跳,还是不招惹她为妙。于是没?说什么,“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祁无?忧气得摔了笔。

照水忙给她拾起来,劝道:“驸马只是不知道。若他知道了,一定不敢怠慢,处处体贴。”

濯雪也劝:“殿下,其实段彤史说的不无?道理。这夫妻之间?,把话说开了,有事也好商量。”

“说什么?”祁无?忧硬起心肠,根本不打算把可能有孕的事告诉夏鹤:“漫说还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就是有了,他也别想当这个?爹。”

她的孩子将来会继承她的一切,自然不可能跟他姓夏,更不能有一个?乱臣贼子的爹。等到她把它生下来,也得交给别人来教。

祁无?忧克制住乱飞的思绪,暂且不理这虚无?缥缈的假设,勉力?看了几行公文。云州的消息少?之又少?。

她忽然问?道:“夏鸢是不是快走了?定了哪天没?有?”

祁无?忧的心腹知道她跟朝里往来密切,每日都留心着朝臣的动静,迁黜、行止一类更是重中之重。这时她一问?,濯雪马上就答道:“圣上那里还没?宣,不知何时陛辞,但?左右不过就是这月了。”

陛辞便是当臣子的临行前到金銮殿上去跟皇帝拜别。陛辞之后?,才定下启程的日子。

祁无?忧道:“那就这两日安排我和他见一见。”

说完,又因为定在哪里会面?犹豫了片刻。

夏鸢是国之栋梁,又是令她钦佩的不世之才。她身?为人主,总该有礼贤下士的派头,屈尊拜访。但?夏家偏偏又是她婆家,她不愿去。

最后?还是定在自己府上,请夏鸢过府一聚。

次日一早,祁无?忧对着满桌珍馐食不下咽,吃了一碗最不起眼?的菜羹就停著了。饭后?又喝了几碗清茶,才勉强压下去那股不适。

漱冰明?知她因为什么吃不下饭,还要诘问那些厨子。照水拦下她:“殿下本就不想声张,连驸马都没?透露,你这样岂不是越描越黑。”

“昨日琪华回来说,那两个纪大夫竟争得脸红脖子粗,”琪华是漱冰手下的小宫女,“也是奇了。纪医官虽风流些,但?脾性向来温和,昨天好像是第一次那样与人大声争执。纪大夫也是,初来乍到,又无?一官半职,便敢跟御医叫板,也不怕得罪人。”

她话没?说完:毕竟是有驸马做靠山的。

纪凤均声称哪怕是似妊,祁无忧有权得知一切症候。她若登极,还有孕育皇嗣的责任,更不能大意马虎。如果不考虑妊娠的可能,放置不管,伤了胎元,母体亦会受损,后?果?不可估量。纪泽芝则坚持自己的诊断没?错,指责纪凤均好为人师。

……

也亏琪华机敏,多提了一嘴“两人好像旧识似的”,让祁无?忧动了心思去查这二人的渊源。

公主府外,夏鸢独自缓辔行来,怀里塞满了各色的时令鲜花,马儿的胸、鞧带上也夹了些零落的花瓣。他是史书中的神话重现人间?,又生得高大俊伟,难得进京一趟,只要出门便会招来无?数倾慕。不论?男女老少?,都要掷花给他。因他尚未娶妻,人们又不禁感到他没?有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愈发崇拜。

夏鸢入府时,可谓披着一身?的风光。但?他却觉得这样见祁无?忧不成体统,彬彬有礼地问?道:“可否容我先?去更衣,再见殿下?”

侍女自然说好。

说话间?走到庭院,远远地看见夏鹤坐在银杏树下读书。他耳力?好,听见声响便望了过来。

“大哥?”

夏鹤的俊容浮出转瞬即逝的疑惑,显然对夏鸢今日造访毫不知情。再看夏鸢身?侧的侍女,一眼?便知长兄不是来拜访自己,而是来见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