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1 / 1)

周围的杀手虎视眈眈,慢慢靠近,准备好了活捉这只?美丽的野兽。但夏鹤猛地?跃起?,先发制人,攻向了身后打算偷袭他的男人。对方不防,一下被击倒在地?。其他人立即增援,但全都尚未靠近,就被夏鹤击退。他遽然勇猛了十倍,不知又是从哪里借来的力气,以寡敌众,不多时竟赤手空拳打死了两个人!

众人目睹同伴被活活打死,齐齐骇然,但也?认定夏鹤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搏,撑不了多久。他们冷不丁放出短刃,说什么?也?要给他些厉害了。

然而他们此举无非是给夏鹤送来了用不完的兵器。

这一次,夏鹤只?用了眨眼的功夫,又取了十数人的性命。红莲遍地?开花,一发不可收拾。

“停手吧。”

平淡的三?个字压下了雾雨中?的刀光剑影。

绿茵之上?,尸横遍野。藏匿在森林中?的猎人缓缓步出,停至夏鹤面前。

晏青撑着伞,珍珠白色的长袍没有?沾染上?半点水雾污泥。出尘高洁,向垂死挣扎的宿敌昭示着他们的云泥之别。

第60章 鸩占鹊巢 我们都爱她,本就是你死我活……

60. 鸩占鹊巢

夏鹤满身?血污, 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方才猩红的液体四处飞溅,似乎顺着他的发丝流进了眼睛里,所以他此时目光锁着晏青, 眼底也是血红的。

这样, 他才恢复几分当年刀头舐血, 忍辱偷生?的形貌。美丽无瑕的皮囊里不过是堕落低贱的灵魂, 虚有其表而已。

晏青看了, 不咸不淡地评述了一句:“你?的功夫果真不简单。”

夏鹤喘息着堪堪直起身?子, 后背上的殷红被?雨水冲淡,又很快加深几许。

他是绝不肯,也绝不会死在他手上的。

“我的出身?,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在这里打马虎眼。”

夏鹤最看不惯晏青的虚伪,更没有心?情?陪他故弄玄虚。他把他叫来, 就是想取他的性命。虽然失败了,但也没什么羞于?承认的。毕竟他们早就应该有个了断。

晏青看了看夏鹤饱受摧残的身?躯,见他有进气没出气, 似乎命不久矣,也打开了天?窗说?亮话?,让他死个明白。

“曾经你?有忠门之后的身?份, 一副皮囊也能讨她?欢心?。所幸你?又身?负武功,另有可用之处, 所以留在她?身?边并无不可。”

这一番深明大义, 说?的无非是祁无忧肯和他结合,不过是权宜之计,彻头彻尾的利用而已。现在利尽交疏,就该一拍两散。

“但如?今的情?形, 想必你?也清楚。许妃诞下皇子,立储迫在眉睫。她?想保你?,不仅触怒万岁,天?下人都会对?她?有看法。如?果你?不想看着她?一无所有,就该离开她?。越早越好,”晏青着重点明:“越彻底越好。”

夏鹤笑了起来,发出了一阵虚弱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连晏青也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我笑你?故作姿态,出尔反尔,笑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事到如?今,夏鹤也不惜把夫妻之间的闺房话?也说?给他听,“你?劝建仪跟我好的时候该是多有风度,可你?居然没想到今日。这难道不可笑。”

晏青跟他拿腔拿调,不外乎因?为他以为自己独得?厚爱。孰不知祁无忧早就把他们二人的“秘密”告诉他了,可笑晏青还?自恃她?的唯一,自鸣得?意?。

可笑,怎么不可笑?连晏青自己都觉得?可笑。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逞一时口舌之快,你?难道不是一样可笑。”

可笑,夏鹤也觉得?可笑。

最可笑的是,他们两个同人不同命,现在却开始同病相怜。

“你?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在她?面前又是另外一张面孔。”夏鹤又道:“今日你?看到了我的真身?,我也算揭露了你?的嘴脸。各自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有什么说?什么吧。”

“我的确不是正人君子,但我在她?面前的那张面孔也不是假的。”

心?上人见到的他出淤泥而不染,是他最完美的一面,亦是他所苛求的自己。他从淤泥中学来的矫言伪行又是求存之道,二者缺一不可。

“不如?我们打个赌吧。”晏青道,“你?带着这一身?的伤回去,见了她?想怎么说?便怎么说?。我见到她?,也只管把我知道的说?出来。”

夏鹤一听,无非就是输的那个人没有脸再留在祁无忧身?边、也不为她?所容了。

他并不答应:“她?那么看重你?……你?在她?眼中完美无瑕,却非要逼她?。你?机关算尽,难道不清楚,你?我纠缠到她?面前去,只会让她?痛苦难过?”

晏青反过来冷嘲他才虚伪。

“我们都爱她?,本就是你?死我活,只能留一个。你?我之间只要有一人不愿委曲求全、平起平坐,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莫非你?情?愿让一让?”

夏鹤冷笑一声。让?他不杀了他就是足够忍让了,还?要如?何让,三宫六院分出个大小来么。

晏青心?照不宣地觑了他一眼,同样忍了够久。

夏鹤有一点没说?错,他一开始就错在了“忍”字上。情?敌之间不共戴天?,只有你?进我退,寸土必争。而他大意?轻敌,等到夏鹤一再觊觎,哄骗得?祁无忧为他动了心?,方知不能再退。

所幸还?不至于?退无可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晏青撑着伞伫立许久,远望着黑云下朦胧的皇城,默默地改了主意?。

他对?夏鹤说?:“你?我之间终须一个结果,但的确不必惊动她?来裁决。无名苑书房北边有个檀木架子,下面有个雕莲花的匣子,锁是活的。你?回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同她?说?了。”

夏鹤闻言抬眼看他,睫毛上沾染的血渍在眼角晕开,不能不说?骇然惊心?。

晏青也最后瞧了他一眼,似在劝他好自为之。

阴雨晦冥,黑沉沉的天?幕将空荡荡的无名苑遮得严严实实,阴森寂寥的光景如?同地下洞穴一般。偶有凉风吹动修剪得整齐的淡粉月季,才知此景仍在地上人间。

夏鹤鬼魅似的潜回房中,放着伤处不管,径直找到晏青所说?的匣子。这匣子表面光滑可鉴,足有一米之长。下方的锁扣的确是活的,别一下就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卷没有装裱的画。

夏鹤取出它,展开,入目一幅庭院的图纸。亭台轩榭,一草一木都极为眼熟。不是别处,正是这座无名之苑。

往上看,只见上款写着“烟汀茂苑”及“无忧雅存”。下款是“明德十三年孟夏”,比他入京的时间早两年。然后另起一行,写着“长倩”。最后还?有晏青的篆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