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并未看他,也没有说话。花雪低头,咬了咬牙,也不开口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看过他师父,自然也不知,原来他师父的睫毛这么长,轻轻一扇,便像是蝴蝶拢翅,又轻又柔地扫过微颤花瓣,拂去了他心上所有怒气。

极快地,玄逸已经走入了内室,将他放在了床上。

花雪下意识向后缩了缩,疑惑地看向他师父,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玄逸沉默地注视着他,他喉结微微一动,无声做出了吞咽动作,才对花雪道:“你来初潮了,你可知?”

“……!”花雪先是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待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转瞬脸颊就红得宛如滴血。他慌忙拽过身后锦被,盖住了自己下身,又羞又气地叫了一声:“师父!您怎么不早说?”他目光看向他师父长袖,果然发现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有一小块颜色比周遭要稍稍深一些,只是因为他师父向来一身黑衣,才看不分明。那只一直盘在他师父身上的银龙纹都挪到了另一边,尾巴对着他。

这美貌的少年眉目间皆是羞恼,看上去简直快要用羞意把自己煮熟了。

他看他师父仍然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注视着他,抓着锦被缎面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他和玄逸对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放弃地吐出一口气,咬着牙小声道:“能请您先出去一下吗?我需要处理一下……”

“你要用何物处理?”玄逸问道,他语气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漠然,嗓音却不知为何微微有些沙哑,一如冰雪被握在掌心融化,变为夹杂着细碎冰雪的春水,从指间缝隙中酥麻流逝。花雪自然不知道,他与玄逸僵持愈久,室内的血腥味便愈浓厚。对于玄逸来说,这与自己同出一源的血脉香气简直甜猩如香醇美酒,几乎烧灼得他血液都沸腾起来。

花雪瞪着他,说不出话了。他在妓馆中长大,未有反抗之力时,被喂过的药数不胜数,加之他并非女子,也就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如女子一般来初潮的时候,自然也毫无准备。

“我略通炼器之术。”玄逸继续道,修真界中的衣物也都属于法器一类。他从袖里干坤之中取出了一两天蚕丝,动作一顿,忽然探手抓住了衣上那条一直背对着花雪的龙,将它硬生生从衣上扯了下来,化作一团若隐若现的龙形雾气被他抓在手中,丢出了屋外。之后殿门无风自合,玄逸手中冒出一团无形火焰,将天蚕丝熔化,又将其烧制成符合心意的模样,轻飘飘落在了他的掌心。

花雪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我帮你换。”玄逸对花雪道,他甚至没有用疑问句。

花雪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冲击惊得回不过神来,在玄逸俯下身后才慌忙拽着被子向后退,摇头喊道:“不行!”在这一刻,他们已经离得极近了,近到花雪可以看清自己在玄逸眸中满面通红的倒影。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对他师父道:“我是想说,不用了,师父,这等小事,我自己便可以。”

玄逸略微低下头,轻轻耸动了一下鼻尖,靠近之后,那馥郁的血腥香气愈发浓厚了,随着他的呼吸流淌入他的血液,又将这渴望更深更细地种入他四肢百骸。他身形本就生得高大,宽肩窄腰,四肢修长,保持距离时便已经颇为有压迫感,此刻单手撑在他徒弟上方,真如休憩的猛兽在利爪下按住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将对方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无处可逃。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的,但那笑意如白鸟飞掠湖面,只轻轻一点,便飞快消逝了,只留下惊鸿涟漪,摇碎了一池花影。

他道:“可这天蚕丝认了主。”

认主的法器不会听从外人掌控。

花雪直视玄逸双眼,确认这人不会改变主意之后,终于蹙着眉,咬着唇,一点点卸下了紧握住锦被的手上力气。他五官生得是属于少年的清俊漂亮,平日里从未有人错认过他性别,可此刻他轻轻一抿唇珠,神态间便有了雨后带露海棠般得妩媚,有些雌雄莫辨起来。他掀开锦被,撩开长跑下摆,抬腰褪下已经被血染污的雪白绸裤,露出两条光裸的腿,带着少年特有的纤细感,雪白且羸弱。

在时隔数月之后,玄逸再一次看见这少年在自己面前主动打开了双腿,露出那异于常人的器官。

在属于男子的阳物之下,并没有阴囊存在,而是一个白馥馥无毛的牝户,随着打开双腿的动作,中间那条染了血的红缝如蚌类张壳,露出了里面的小阴唇,此刻正从底下那张小嘴里颤巍巍吐出血来,汇聚成鲜红一滴,顺着软肉间的起伏下滑,一直滴落到雪白臀肉中间的股沟中去,落入了床上铺着的锦缎。

玄逸没有再说话,他神色如常,将那件天蚕丝制成的月事带为花雪系上,包裹住了所有景色。那是一件细长布条,末端两边延伸出两条细线,系在腰间两侧。因花雪并非女子,那布条裹住的不仅有女子阴户,还有一个阳物,看上去便鼓鼓囊囊的,被双腿夹在一起,像是偷偷藏了个宝贝在里面。丝带又极细,两边打结处正好在胯骨上方,和肌肤颜色混在一处,分辨不出要看哪里才好。

玄逸退开后,花雪飞速地拽过被子盖上了自己下体,垂着头没有说话。

玄逸注视着他的徒弟,见他一直不说话,开口道:“我昨日答应为你起名,徒为半子,你本应随我姓,但我未有俗家名姓,便只能赠你一名了。”他看见他的徒弟抬头看向自己,继续道,“夭皎何如?夭为繁盛,皎为月白,同音有恣肆貌。”

“我希望你以后繁盛如草木,一岁一新生,再不为旧岁所苦,皎皎如明月,天涯不困,活得恣意张扬。”他动作有些生疏,却还是抬手摸了一下他徒弟的头顶发丝,带有安抚意味。

花雪终于抬头,凝视着这个赐予他新生的男人。他面上羞窘之色早已退去,神情平静,却有葳蕤的光在他的眼眸中生长,如野火一般烧灼尽了他的旧日,又被人用余灰新塑了一具骨肉。

他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他师父的手,贴上了自己的面颊,柔顺又感激地道:“夭皎谢师父赐名。”

他想:他不会明白将我从那里带离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而在那日之后,无论他对我有何期求,他都已经得到了准许。

第6章六回 长恨从来难消磨,一命只可偿一过颜

凡间男子二十岁及冠起字,在修真界中,便是徒弟筑基之时,师父会赠其道号,作为平常称呼,只有亲近之人之间才会直呼其名。

夭皎身为玄逸的徒弟,修行自然是一路顺畅,从开始修行到筑基只经历了短短数月。一是因为其体内本就没有积蓄杂质,二是因为之前玄逸让他泡的药浴,里面天材地宝不胜其数,三自然是因为夭皎本身资质就极好,有这种速度并不奇怪。

自从那日之后,玄逸再未有过出格举动,夭皎松了一口气之余,却又隐约有些失落。他察觉到了这一点,暗中皱了皱眉,他想道:“师父对我恩同再造,如果他对我有所求的话,只要不是立时要了我的性命去,我自应无有不允。但是我自己却是应谨守本心,不可贪求。”那天蚕丝上不知施了何种手段,一直是干干爽爽,并无异样。在用完后,因为这件事物的特殊性,夭皎并没有将其还给师父,而是清洗后把它锁入了一个小盒子里,藏了起来。

筑基之后,玄逸赐下了夭皎的道号:“湛月。”

“他真的想让我做月亮。”夭皎想道,“可是我本就是泥泞里爬出来的,哪里能够得着月亮呢?”

这几个月间,师徒二人间的关系冷淡了不少。夭皎记着要自持,便不肯再向玄逸撒娇了,而玄逸本就是个冷冰冰的孤傲性子,从未俯就他人。无论夭皎什么态度对他,他都一如往昔,并未亲近,也并未冷淡。他尽到了身为人师该履行的义务,夭皎能在数月之内筑基,他是功不可没的。

筑基这件事对于修真者来说亦是可以外出历练的标志,所以不少门派在弟子筑基之时都会为其举办宴会,既可以让其选择共同历练的好友,也可委托自己故友对其多加看顾。但是夭皎收徒大典与筑基之间间隔的时间太短,便只举办了小宴,邀了二三好友。

上一次出席收徒大典的那位女道君这次亦来了。

夭皎找她谈话:“我记得上次道君说,如果我有一些不想让我师父知道的事,可以问您?”

“不错。”今如雪爽快答道。

“我想求您帮我打听一个人。”夭皎低声道,他眼睫垂下,神情看上去平静又冷淡,却因为是密语,和今如雪挨得有些过于近了,“两年前,在风月城有一位女道君在城内破丹成婴,我想知道她是谁。”

今如雪点了下头,道:“极少有人在城内渡劫,又是在最近时段,你放心,我有了消息便传信予你。”

夭皎对她行了一礼,道:“多谢道君。”

宴会毕后,夭皎重新站在了玄逸身侧。

“你与我来。”玄逸对他说道,夭皎沉默地跟在玄逸身后,去往了他的静室。

“你本来不应该这么早就下山。”玄逸道,“但你既然执意如此,我却也不愿将弟子养得软弱。你身上有我的一道符,寻常人等难以伤你性命,但切不可因此轻忽他人。”

“是。”夭皎低着头,恭谨应道。

玄逸手指在身侧淡淡一划,空间无声裂开,露出黑色虚空。他探手进去,从中拿出了一把黑色陌刀。裂缝无声合上,那把陌刀在他手中不断缩小,最后变成只有手指大小,之后他拽下了衣上附着的那条银龙,不管其挣扎,将其变作了一条银链,穿过了陌刀末端圆柄。他俯下身,凑近夭皎,将这条银链戴在了他的脖颈上,对他道:“你尚无武器,这是我年轻时使用的,借你一用。若遇敌,银龙可替你杀人。”

夭皎屏住了呼吸,他垂下目光,不敢多看,却正好看见了他师父垂下的衣领间的空隙。他悄悄在心里比了一比,觉得他师父的脖颈要比自己宽上一些,颈肩的比例却仍然是极好看,也比自己要更有男子气概,显得肩宽背厚,极其可靠。在玄逸直起身后,他才悄悄呼出一口气,胸膛急促地起伏了一下。

“谢师父。”他低头道。

玄逸沉默了,他思索片刻,觉得再没有别的话要说,便准备让夭皎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