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恨道君扬声:“如此,礼成。”
他恍惚抬眼,看见祭台上生五彩霞光,天空中有金云浮现,日光明亮,却降甘霖。
玄逸仍然扶着他的手臂,平淡道:“天地尚允,况且乎人?”
天地尚且允许我们结为道侣,他人有何资格不允?
无恨道君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并不去拆穿这其中与他那小道侣其实并无多少干系。能修到一步之差飞升,又是天地仅剩一条真龙,如何不受天地偏宠?他向天地祷告,想求一份吉兆,自是无有不允。
夭皎伸手去接云中无根水,递至唇边轻轻一舔。
好甜。
之后是道贺收礼的环节,送走所有宾客,到了洞房花烛时。
【作家想说的话:】
这章字数有点少,但是无所谓,下章送入洞房了。下篇应该会开古风np,还是修真背景,不过不是双性了,受的性格也与娇娇完全相反,应该算清冷受?
不知道这篇完结时候能不能有50个收藏……感觉是不是太含蓄了和海棠水土不服捏,下篇本人一定起个淫荡无比的名字把大家骗进来看(不是)!
觉得我写得还行的读者能不能收藏一下我专栏捏,拜托啦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双掌合十)
颜
第16章十六回 大错铸成悔晚矣,心许亲父何容之?颜
玄逸抱着夭皎进屋,将他放在床上,俯身要去为他解开衣带,却被夭皎握住手腕。
他望着师父,再次问出:“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玄逸静静看着他。
夭皎紧张,却还是执着想听见玄逸亲口说出答案:“我们……真的是父子?”
“师父当初救我……是因为我是你亲子?”
玄逸直起身,平静颌首道:“不错,你是我唯一血脉。”
“我也确是因此,才收你为徒。”
夭皎的脸色隐隐发白,他的心极乱,无数话想问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花楼里极少、极少有小孩,原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不说时间和精力,还要付出损耗修为的代价,几乎没有女修愿意生子,所以夭皎从小就没在花楼内见过同龄人。
他母亲自己就是成丹境,修媚术,生前待他倒很是娇惯,楼里其他人看在他母亲面子上,对他也很客气。加上他又生得好……她人难免看在这张脸上待他友善几分。但他毕竟长在这种地方,见惯了逢场作戏今朝情深明日翻脸,闹得难看的,将楼里砸了也不是没有。
可从没有……从没有像他失去母亲那一日一样,闹出过人命。
一朝之间,失亲,失势,失友。
不再有母亲庇护,曾待他亲善的,立时就变了嘴脸,没有修为倚仗,自此他是被去鳞剔骨的砧上鱼肉,要被一片片地摆上餐盘。在他被调教时,在他被一寸寸捏碎过去十四年养出的骨头,在他被迫低头折腰,被迫下跪吹箫时,他难道没想过,不如就这样死了?他难道没梦过,素未谋面的父亲愿意出现来救他脱出苦海?
他猜过无数种他幸运缘由,从未猜中,原来这缘由他早已无数次想过。想到不会再想。一朝得偿,感激前先生怨恨。
如果师父一开始就告诉他二人关系,他如何会……如何会!他心慌意乱,希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迫攥住师父衣袖,仰面问道:“师父,师父!为何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们关系?我……”他眼中落下泪,说不出剩下的话。
为何等大错铸成,他已心许亲父时,又偏偏让他知道?
之前行礼时被强制压下的心绪纷纷扰扰涌上,大声在他脑内争吵。他说不出剩下的话,只觉得纷乱。
什么是伦常?天经地义,习以为常,一日复一日地教化中刻进骨血,变成仿佛生而知之的道理。他可以不去在乎别人如何想,可他要如何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
更何况他还……或许怀了自己亲生父亲的孩子!
他想起这一点,天旋地转,浑身发冷。
玄逸默然看他,片刻后终是叹息一声,俯身,捧住他脸颊,为他拭泪,问他:“今时今刻,你知晓了,又当如何?”
从始至终,他平静到冷漠。
夭皎嘴唇颤抖,望着他的师父,他的爱人,他的……亲父,泪眼模糊到看不清他模样,胸腔绞痛。
他当如何?他能如何?
最后他只能说:“师父……让我想想。我要想想。”
他牵过的、依偎过的那只手,抚过他发丝,按住他后颈,凉薄嘴唇在他额上轻轻一碰,对他说:“允你。”
他再抬眼时,身前已无玄逸身影,只剩下满屋红绸高烛,喜庆到刺目。
夜幕落下,夭皎已换下那一身艳丽混服,卸去妆容,要借夜色掩映离开。他没法再待在离他师父这么近的地方,那会令他难以忍受自己的轻浮和愚蠢,也会令他心神纷乱,无法冷静做出任何决定。
他来到下山路前,却出乎意料,在这里看见了他师父身影。
玄逸身上还穿着他们婚服,正红法袍,饰以珊瑚玛瑙,一头黑发被发冠整齐束起。他回首时,白玉额间坠一颗镶银玛瑙,殷红似珠泪,仍然……令人憎恨得英俊。夭皎苦恼的、恐惧的、纠结的、迟疑的一切东西,未能令他有丝毫动摇。
他看向夭皎,发问:“你要离开?”
“是。”夭皎低下头,不敢看他。他看见草地上被月色投下的玄逸影子,慢慢向他接近,意识到他师父在向他走来,竟然背后汗毛一悚,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抑住自己后退欲望。
就算他不知自己能不能再爱他,他又怎么能怕他?他的师父,救他出泥沼,授他求长生,予他新名姓,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他欠的债,受的恩。
玄逸在他身前止步,问他:“为何?”
“师父,不是已允我……仔细想想。”
“这就是你想出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