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性子一模一样,都是单纯极了,刘林森这位客人,没说几句话,就逗得男同学妹妹脸红了,眼睛不敢去看刘林森。
孩子是傻白甜,可他们的父母不是傻的,连忙喊闺女的朋友来,领着闺女出门玩。根本不在给刘林森和闺女单独说话的余地。
周日下午,刘林森一无所获地和男同学返校,在公交车上,男同学就和他疏远了,连站都不想和刘林森站在一起。
刘林森出师不利,不仅没和男同学妹妹交上朋友,还损失了男同学这个很有实力的朋友。
周围的人问起两人闹掰的原因,男同学一脸生气地说出一句让啼笑皆非的话,“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妹夫!”
大家笑过之后,心思深一点的同学,都对刘林森有了一些看法,才几天呀,刘林森就想攀高枝,当领导的女婿了?
看透了刘林森谋算的同学,都默默地和他拉开了距离,而这些同学,恰恰都是个人或者家庭条件出色,刘林森想要巴结的人。
刘林森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按下心思,在宿舍、在班级上,在团体之中,多无私奉献,挽回自己的形象,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和一位同省出来的女同学暧昧着。
这位女同学是省城人,父母是普通的工人,她却是平凡家庭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在单位是却是一人能抵一个团队的技术骨干。
这女同学就是刘林森为自己找的最后的备胎。如若在毕业之前,他找不到比女同学更优秀的女孩子,他就追求这位女同学,和她组成家庭,毕竟他爹娘急着抱孙子了,已经写信催了他好多次。
钱双玲和自家小儿子的事情爆出来后,刘林森的父母就意识到了,自家小儿子有多受姑娘们欢迎了。
他们一边傲气着,一边又担心错过了时机,要是以后他们家又恢复以前的样子,十里八村没一个家长想把闺女嫁给他们的三个儿子怎么办?
所以刘林森父母顾不上,儿子说的,让他们不要没事写信来叨扰他学习的话,请人写了好几封信,让他赶紧找个城里的对象,最好毕业之前就结婚生孩子。
不仅是刘林森的择偶标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刘林森的父母也与时俱进了。
在没有发生大队支书女儿去找刘林森的事情之前,刘林森的父母认为,自家最有出息,长得最俊俏的小儿子,能找到一个身体健康,没毛病的媳妇,他们就是烧香拜佛也不为过。
钱双玲不要脸地朝小儿子示好,小儿子还拒绝后,刘林森的父母就觉得大队支书的女儿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姑娘。
刘林森的父母眼光一下子就高了起来,嘱咐儿子,要找对象一定得找个城里的有工作的姑娘,最好从他京大的同学里找,这样,儿子的后半生和孙子才算真正脱离了农村,还能拉拔家里人。
不仅父母想抱孙子了,刘林森享受着京大的丰厚资源和便利的设施,心里也荡漾开了,他也想早日娶个漂亮水灵的老婆,不再孤枕难眠。
可这事急不得,他至少要等毕业后,再想成家的事。
刘林森时时刻刻伪装着自己,在京大混得很开,可他的新对象还迟迟没有着落。
刘林森想着算了,省城双职工家庭出身的女同学也不错,赵雨燕脾气温顺,说话轻声细语的,很会照顾人,不像那些出身高的女孩子,脾气一个比一个臭,要他时时哄着。
等毕业他的工作有着落后,看看是省城的什么单位要他,他就立刻跟赵雨燕告白。
就在刘林森次次吊车尾地通过了期末考试,将心思全放在结交朋友,吃喝玩乐上,完全不担心毕业分配的事时,高考恢复了。
京大的工农兵学生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本来他们来京大进修,回去后肯定要往上提一提,升一升,甚至能调动到更大的单位去。
要是高考恢复了,国家是缺人才。可就问,真材实料通过千军万马的高考考上的可造之材,还是举荐上来半吊子的庸才,你选哪一个,哪怕多等几年,单位的领导也想要块不怕火炼的真金。
身为工农兵大学生,他们可太清楚,他们在京大到底学没学有用的知识了。
他们最多上的是政、治思想课,科目通俗课,学学报纸上的文章和评论,写写定了模子的材料,还有什么?
教授是不会多教其他内容,给自己找麻烦的。除非你是真心想多学点知识,好学亲自去问教授。
显然,很大一部分工农兵学生不是好学的人,来京大待上四年,对他们来说,就跟度个假一样。
在这样的风气下,原本想要好好学习,却心智不坚定的人也影响了,贪玩了起来。
只有极少极少部分的同学,不担心自己的未来,他们学到了真知识,回到单位上,给领导露一手,不怕没前途。
还有一部分原本文化程度不低的学生,心思浮动了,特别是老三届的“农”学生,还不到三十岁的他们,纷纷想要休学,回家备战高考。
高考恢复的消息对刘林森影响尤为地大,可以他是所以工农兵大学生中,前途最不明朗的那一个。
一来,他只在公社中学读完了初中,文化水平处于最低那一批。
二来,上京大之前,他只是一个小县城纺织厂的临时工。其他人再怎么样,也可以回到原单位去,混吃混喝的。哪怕身份是农民的同学,出路也比他好,他们有能力,有信心参加高考。
高考又不止恢复一年,一批一批的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等着收茬,刘林森该何去何从,恐怕只能腆着脸回县纺织厂了。
同学们一看刘林森这么惨,心里好受了不少,起码他们不是最惨的那个,回老单位,他们也能活得滋润。
想到茫然的未来,刘林森躺在床上,怯弱的哭了。难道自己的好运气只能走不到这一步了。
刘林森不甘心,他好几天阴沉沉的,没个笑脸,直到有一天他心不在焉走在校园里,和一个穿着灯芯绒黄色格纹短大衣的年轻女孩子撞在了一起。
“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子慌里慌张地抱歉。
一位剪着短发,穿着灰色工作套装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有礼有节地说,“对不起,这位同志,我女儿踩到了你,我送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人靠衣装,刘林森看中年女人一副俨然干部的穿着,说话也慢条斯理的。
他缓和了脸色,摇头说道:“我没事,不用去校医院看。”
接着,他又补了句,“下次走路小心点。”
中年女人笑了笑,说道:“同志不好意思,这不是高考恢复了嘛,我女儿是高中应届生,准备参加今年的高考,想报考京大,所以我带她来京大校园逛逛,鼓励她。”
刘林森扯了扯嘴角,语气干涩地说道:“那您真是一位好母亲。”
中年女人笑笑,打听道:“那同志你是京大里的人吧?是……”
刘林森飞快地说:“我是京大的工作人员。”
没想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工农兵大学生身份,也变得羞于说出来。
中年女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了解地说,“原来是老师呀,这么年轻的老师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