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钱双玲病一好了,钱双玲母亲拦也拦不住,大队支书抬手狠狠地扇了钱双玲一个响亮的耳光,怒骂道:“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老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怎么养你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刘林森那心眼不干净的人,你居然想着将身子给他!去首都送给他睡!丢人啊!太丢人了!为了你,我这大队支书都做不成了!……”
扶着墙站起来的钱双玲顿时觉得阵阵眩晕,用两个天雷劈到她的天灵盖来形容也不为过。
钱双玲顾不上捂着疼痛红肿的脸了,跌跌撞撞地朝外头跑去,想要找人问问,村子里有关他的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队支书在她身后扯着嗓子喊道:“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往刘家去!要是还和那个刘林森勾搭在一起,就别进家门一步!以后我没你这个闺女!”
大夏天的,钱双玲犹如在冰天雪地里,身子不停地寒颤着,她去找隔壁家的正在念初中的小妹妹。
小妹妹支支吾吾的,一脸的为难,但在钱双玲的追问下,还是将从刘林森父母嘴里传出来的话,讲给了钱双玲听。
钱双玲天崩地裂地回到家里,不敢再外面多待了,连路边的狗,她都觉得在嘲笑自己。
钱双玲趴在炕桌上号啕大哭,大队支书默不作声地抽着烟,母亲轻声地劝她,想要将她送去姥姥家待一段时间,等村子里的风言风语过了,再让哥哥接她回来。
钱双玲猛地抬头,红肿着一双眼睛,嘶哑地说道:“我不去!我就在自个的家里待着,哪也不去,要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怕了呢!”
大队支书一拍桌子,厉声说:“你不去也得去!今天晚上,趁路上没人的时候,让你二哥送你走!”
大队支书看钱双玲咬着嘴唇,默默流泪,又惊又怒,觉得烦透了,他摇头,穿上鞋子往屋外走,边用没得商量的语气说,“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哭有什么用!”
钱双玲冲进自己房间里,打开箱子,噼里啪啦地将衣服往床上扔,母亲看她这样,摇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想任由钱双玲发泄一番。
钱双玲将带去姥姥家的行李收拾后,头发凌乱地坐在床边,由爱转恨,痛恨起了刘林森来。
她没有想到刘林森这么无耻,明明是他先对不起自己,居然将她去首都的事情,给说出来,让大家都笑话她。
刘林森和他家人一定很得意吧,将她这个大队支书的女儿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报了昔日之仇。
可哪里有什么仇?是刘林森和他父亲要给她爸下跪的,是刘林森死皮赖脸地跟在她屁股后头的,是刘林森主动要上门提亲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她和她爸可没逼着他们。原来在刘林森心里,她和她爸的拒绝,是在故意折辱他。
所以,刘林森现在了不起了,就要报复她家了。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错,看上了刘林森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冷血东西,自己的父亲都要辞去大队支书的职务了,母亲和哥哥连门都不敢出了。
越想钱双玲越恨自己,这对自己的恨意超过了对刘林森这个始作俑者的恨意。
钱双玲猛地站起来,用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快步走过去,将房门一关。
夜晚降临,钱双玲家的正屋里,炕桌上摆着今天的晚饭,烘土豆,咸菜丝,凉拌柿子,黄瓜炒鸡蛋。
钱双玲母亲手里拿着个土豆,闷闷地说:“她爹,要不要给双玲送点饭进去。”
大队支书鼻子一哼,生气道:“爱吃不吃!惯的她!等会赶路,给她带个鸡蛋和白面馍,饿了她个子就会吃了!”
钱双玲叹气地“唉”了声,没滋没味地咬了一口土豆。
此时,钱双玲却没在房间里,等待着出发去姥姥家。
她弯腰出了自家的院门,背着行囊往公社去。
走到公社宣传栏前,钱双玲不慌不慌地将掏出一张纸来,站在宣传墙上。
夜风吹拂而过,乌云散去,照亮了大地。
空无一人的公社宣传栏上的纸张哗哗啦啦地响着,其中一张最为醒目,是刺目的红。
赫然是钱双玲咬破手指,写的和家里断绝关系的血书。
钱双玲擦干了眼泪,走出公社,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喃喃道:“对不起,爸妈,哥哥,我给你们丢人了!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和妹妹了吧!”
钱双玲孤身一人,背着轻轻的行囊,消失了在夜色之中。
家中,钱双玲的母亲匆匆吃完晚饭,就想去闺女的房间,安慰安慰她。
没想到钱双玲的房门大敞着,写字台桌面上放着好几张的大团结,可钱双玲人却不见了踪影。
钱双玲母亲眼前发黑,快要晕倒过去,她扶着胸口,朝着厕所、厨房的位置,大声喊着钱双玲的名字。
村子里又一次沸腾了,钱双玲失踪了,背地里他们都在嘀咕,认为钱双玲是自觉的没脸活不下,以后也没人要了,所以想不开,也许是往山上、河边、井里……走了绝路。
钱双玲一家和刘林森一家彻底成了死仇,找遍方圆十里,也没有钱双玲的消息后,钱双玲一家就抄着家伙,上了刘家的门,两家人打了一架。
钱双玲失踪的消息传到刘林森手里,他没什么触动,认为和自己无关,是钱双玲太脆弱了。
他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和钱双玲分手是对的,脆弱的钱双玲怎么能成为自己的伴侣,共肩风雨呢?
刘林森为一个美丽年轻的生命的逝去叹了口气,然后就将家里的来信放到抽屉的最底下。
刘林森抛开家庭的重担,和道德上的枷锁后,更加如鱼得水了。
他一面忙着结交朋友,一面忙着给自己物色新的对象。这个新对象,起码是和自己同一层次的人,刘林森在心里设下了最低的标准。
他将猎物的范围放在首都那些干部家庭出身的女孩子身上,只可惜没一个女同学能达到他的要求。
他懊恼之后,将圈子在外扩一点,瞄准了本地同学家里的妹妹身上。
比如隔壁宿舍,那个父母都是首都无线电厂高级工程师的男同学。他有一个十九岁的妹妹,在首都一家有名的制药厂当助理研究员。
两人的关系不错,经常一起打球。下一个周末,这一个被刘林森盯上的男同学,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准备坐公交车回家的时候,刘林森就凑上去了。
走到公交站点
时,不知怎么地,男同学已经开口邀请刘林森到家里做客了。
男同学除了科研和运动,两耳不闻窗外事,识人不清将刘林森这条中山狼带到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