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刺入皮肉。
哪怕容浮野及时地松开了手,都无济于事。
只见鲜血喷涌而出。
一瞬间,空气凝结、时间静止。
容浮野手中的利刃跌落,在意识到了什么后,他浑身虚软,整个人随着顾玉宁滑倒的身体倒在了地上,面上的桀骜不驯顷刻间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眼泪无意识地掉出,容浮野全身都在发着抖,手指紧紧捂住顾玉宁脖颈间的伤口,只觉得许多温热的液体不断不断地涌出来。
无数的血液,顺着容浮野的指缝流出去。
容浮野整个人僵硬地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他明明……他明明跟少年说过了,只是轻轻地靠着而已,不会有太大的伤口的,只要孟斯余放他们走。
怎么……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低头,眼泪仓皇滴落,不停有泪水把容浮野的视线模糊,让他看不清怀中顾玉宁的模样,只能一个劲儿颤抖地说:“顾玉宁……顾玉宁……你撑住……我……我错了……嫂子,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混账……顾玉宁,你还没有见到容弃呢……你不能死……”
眸子里只剩下一片刺目的鲜红。
顾玉宁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耳畔刺耳地嗡鸣声仍旧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
视线里,天空蓝得不像话,有微风顺着他脸庞吹过,恍惚间,让顾玉宁回到了那年遇到容弃的夏日。
天气好像也是这么的好。
无数血液的流逝逐渐带走了顾玉宁身体里的暖意。
他空洞地望向眼前,却什么都看不清,只瞧见两个模糊的身影朝他靠近,耳侧出现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可顾玉宁好累。
他不想再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去听他们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了。
自从容弃出了意外后,顾玉宁过得每一天都很累。
孟斯余对他的侮辱和厌恶,容浮野的漠视与嘲讽,还有身边时不时出现的,对他是一名灾星进行肯定的话语,都让顾玉宁疲惫异常。
毕竟如果不是他的话,他的父母和男朋友,怎么都落得了这么个下场呢?
死的死,昏迷的昏迷。
刚才,在那把冰凉利刃落在顾玉宁颈间的那刻,他突然间好希望自己可以就这么死去。
这样挺好的。
没由来的这个想法,令顾玉宁感到轻松无比。
在视线合拢的最后一秒,顾玉宁瞧见了孟斯余极为狼狈的模样,向来对外表有着强烈要求的男人此刻脸上布满了泪水,低着头,卑微到了尘埃里,一个劲儿祈求着他坚持。
再坚持一下。
孟斯余要疯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顾玉宁会……会在他眼前,主动自杀。
疯了吗?
他疯了吗……
孟斯余大脑浑噩一片,他手紧紧捂住顾玉宁不断渗出血液的伤口,指缝间鲜红一片,无数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滑落,每滴下来一滴,都令孟斯余浑身发抖。
泪水打湿眼眶。
孟斯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一副什么的模样去往医院的,他在大厅中宛若一个疯子,慌张地寻找着能够救下顾玉宁性命的人,随着医生焦急的到来,顾玉宁被紧急推入了抢救室内,直到此刻,孟斯余紧绷着的大脑才骤然松懈下来。
他双目赤红。
在看到容浮野的那刻,情绪突然暴动,孟斯余抓着容浮野的衣领,拳头如雨滴落下,一拳拳不要命地挥在容浮野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放过他?明明、明明只要他今天和我结了婚,就不会出现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
孟斯余将容浮野狠狠按在墙上,看着眼前如同死狗一样的人,突然笑了声,眼泪混杂着种种情绪掉落,“容浮野,容二公子,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你放过顾玉宁,好吗?他不欠你们容家任何东西,你扪心自问,你问问你自己,当年你哥哥找上顾玉宁的目的,是纯粹的吗?”
孟斯余双目猩红,“你们秘密调查到了顾玉宁的心脏与容弃匹配,你们容家想要他的心脏。容弃和你一样,恶心得要死,整天跟在顾玉宁身边,求的是什么?求的不就是将暗中顾玉宁设计成意外身亡,替换他的心脏吗?!”
盛怒到极致的男人把自己调查到的一切全部摆在明面上,“只可惜跟了三年都没有得手,反而自己先成了不死不活的植物人,哈,报应!这就是报应!只有顾玉宁这么个蠢货,只有他……以为……以为容弃是爱他,是喜欢他,宁愿委身于我,都他妈要赚钱救容弃。哈!”
孟斯余在笑,像疯了一样,“你该死,你哥哥也该死,你们容家的人,全部都该死。”
容浮野整个人被按在墙上殴打,没有丝毫力气挣扎。
他亲耳听着孟斯余将他们家唯一的一层脸皮狠狠撕下来,踩在脚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毕竟孟斯余说得,全部都是真的。
不论是容弃去到顾玉宁身边的目的,还是他们想要顾玉宁“意外身亡”的想法,全部都是真实的。
只是容浮野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真的喜欢上顾玉宁。
“……”
冰冷苍白的手术室门前,陈博挽面上沾染着鲜血,视线空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满脑子都是顾玉宁全身血淋淋地躺在病床上,被人推进手术室的一幕。
他无措地眨了眨眼,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