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的雪色毛领毛茸茸地团在封澄脸上?,看着温暖极了,她察觉到温暖似的,把脸往里面一埋,随即不动了。
赵负雪站在封澄榻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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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澄第二天是被活活热醒的。
她一场乱梦,梦到自己在沸水里被人烤,又梦到一气儿跑了七千里长途,又梦到泰山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总归就是,热,烤,重。
待封澄艰难地睁开眼睛,从梦境中挣脱时,眼前的罪魁祸首便可见一斑了。
一件熟悉的、厚实的大氅。
封澄热得两眼一抹黑,觉得自己大概要?成为天底下头一个被热死的修士了。
她一撸袖子,从衣橱里拎出一件夏日的襦裙便换上?,随即抱着赵负雪的大氅,步下生风地冲着他的书房而去?了。
一见,赵负雪果然在,他坐于?窗前书案旁,见到封澄,一时竟有些意外,目光落在封澄怀里抱着的大氅时,更?意外了。
顶着封澄问询的目光,他缓缓合上?手中书册,道:“我方吩咐人更?换厚些的被褥,屋中尚冷,不妨留下避寒。”
封澄一言不发,凑近两步,单手拉起赵负雪的手,便往她的额上?摸。
一摸到赵负雪的手时,封澄是有些意外的。
他的手极冷,极冰,几乎不像人该有的体温。
封澄托起他的手时,赵负雪也怔了怔,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封澄额头时,赵负雪却是有些想?笑了。
汗津津的。
少?女?的额头热得像一轮能捧在手上?得小太?阳,潮湿的汗意也顺着他的手指一路激了过来,赵负雪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封澄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襦裙,肉眼可见地热疯了。
她控诉道:“我是火灵力,即便你日日在屋子里爆冰花,我也是能照睡不误的,你看你爆了这些日子的冰花,我可曾冻死了。”
赵负雪闻言,道:“我从前未照顾过孩子,抱歉。”
封澄一听,莫名觉得孩子这两字分外刺耳,于?是偏过头去?,别别扭扭地把大氅往赵负雪身上?一送,道:“你在做什么,师尊?”
赵负雪接过大氅,放在一旁,道:“批注当年旧账。”
旧账?封澄大为惊奇,不由?得凑了过来:“我以为你们仙人都是吃露水喝仙气呢,怎么还?要?亲自看账本?什么账,神仙账吗?”
就赵负雪这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她还?以为赵负雪在读什么古奥的经书,谁料一问,竟然是过于?接地气的账本。
赵负雪噙着些微不可察的笑意,让开了些,封澄得以顺利钻进来,伸头来看这本“神仙账”。
这本账并没有她想?象中仙风道骨,反而是十分琐碎的,比如说“三月十七日修房,支用七千青砖”这一类。还?有购置灵器,封澄数了数一页账目上?购置灵器的耗用,当即瞪圆了眼睛,咂舌不已:“不过三日,光购置灵器,便耗去?白银数万,这是谁家的账本?”
少?女?起床时热得匆忙,连头发也未束一束,赵负雪坐着,只觉得少?女?头发往手心里扎,见她翻阅账本,便起身,取了一枚木簪来。
封澄正?翻着账本长见识,头皮上?却传来一道有力的触觉,她有些意外,正?要?抬头,却被轻轻按住了。
“别动,”赵负雪道,“连发也不束,成何体统。”
封澄闻言,眨了眨眼,随后乖乖地坐在了书案前。
她感觉到一双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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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穿过了她的发,然后有些生疏地束起来,以一枚木簪穿在了发中。
“账目是赵家的,”赵负雪云淡风轻,“你若好奇,自行去?赵家库房,凡其中灵器,可尽情取用。”
如不出意外,照着他的作风,家主令上?应当也是有她的,赵负雪垂眸,用木簪子固定了发髻。
封澄摇了摇头:“用不着话说回来,师尊还?会束发?”
赵负雪的手一松,簪子便脱落而下,顺便着漆黑发丝也一并流下。
封澄:“……”
赵负雪很自然道:“从前应当是会的。”
封澄一脸怀疑。
第94章 第 94 章 够她坐在赵负雪对面……
头皮被柔软的手指按着, 封澄莫名?被摸得有些想笑,她抬起手来,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束了发, 抬手向赵负雪要发簪,赵负雪把?木簪子递给她,看着她插上,对镜子左右看了看,不太满意。
“木簪子不好看,”封澄道, “看着灰扑扑的,好像什么都没戴一样。”
这么说着, 她也站起了身,凑近铜镜修整起发髻来,赵负雪垂眸看着她, 不作言语。
乌黑的发丝上,一枚沉黑簪子隐隐流光。
他的簪子绾在?她的发上。
这种感?觉出人意料地令他满足。
天机院学徒虽没有统一规定?的早课, 而剑修晨起练剑却是通常的习惯。封澄出门?的时候, 恰巧行?经武场,耳尖地听到?姜徵拜了另一天机师的消息。
听说也是当世了不得的大能。
又留神听了片刻,封澄才弄明白,原来天机院有内外两院之分, 通常学生, 未拜入修士门?下的,便一同在?外院听学, 通过考核便为天机师,而拜入院中那几个天机师门?下的,便自行?于各师门?下修行?, 俗称之为内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