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1 / 1)

阮秋色原本兴致勃勃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那可怎么办?”

“朕怎么知道?”皇帝郁闷地哼了一声,“宁王不是教了你许多破案的办法吗?”

阮秋色不吭声了。她对查案本就是一知半解,今日能查到卓一川头上,也是误打误撞胶矾水无色澄明,和清水无异,才被卓一川忽略了过去,留下了脚印。即便如此,今日若是换个不懂画的人来查这案子,怕是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的。

查出线索或许能靠那一点运气,定罪却需要一环扣一环的证据。仅凭一个脚印,显然无法给太后最宠信的宦官定罪。

什么样的证据……才能让他无可辩驳呢?

阮秋色闭上眼,将此案的所有线索细细地在脑中过了一遍。兰芯的遗书……腰间的绳结……凌乱的脚印……香灰与胶矾水……还有……

“兰芽的扇子!”阮秋色猛地睁开了眼。

皇帝凉凉地瞥她一眼,显然对她这一惊一乍很是不满。

“你是想说,兰芽的扇子既然不在这屋里,就定然是被凶手拿走了,可以当做定罪的证据?”见阮秋色点头,他轻哼了一声道,“且不提卓一川有没有将那扇子处理掉,即便你真从他那里搜出了那扇子,又要如何证明那扇子不是有人故意栽赃给他的?”

扇子和鞋印是一个道理,都无法将卓一川的罪行彻底坐实。

阮秋色却神神秘秘地笑了:“只要能找到那扇子,我有办法让卓一川主动承认,那扇子就是他拿的。”

“什么办法?”皇帝挑了挑眉,似是不信,“说来听听。”

“这个嘛……”阮秋色勾了勾唇角,眼底晶亮亮的,藏不住得意,“要让卓一川认罪,还得皇上配合我演一出戏才行。”

第143章 做戏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傍晚, 慈明宫内。

太后用羹匙不紧不慢地搅着手里的桃胶燕窝盏,眼尾一扬,扫过地上跪伏的小太监:“‘朕如何治国, 要他一个太监来教’皇上真是这么说的?”

“是……”那小太监垂着脑袋, 小心地瞄了太后身后站着的卓一川一眼, “今日一下朝, 皇上便将户部尚书叫到书房里斥责, 说起为太后生辰修佛塔的事情,才……才迁怒到卓公公头上。”

“罢了,你退下吧。”太后意兴阑珊地撂了羹盏, 朝他挥了挥手。

等到那小太监退出门外,卓一川才上前, 将象牙箸递到太后手里:“皇上平日里向来孝顺,只是还年轻,说几句意气话也是难免。太后何必为了这个劳神?还是多进些膳食吧。”

“他哪里是说气话。”太后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哀家自己的儿子自己晓得。这话在他心里搁得久了,只是今日才说出来。他生这气, 明里是冲你, 可暗里,还不是冲着哀家来的?”

“请太后别作这般念头。”卓一川退回太后身后,两手替她按摩起颈后的穴位,“皇上的孝心有目共睹,各地进献的珍宝,都给您送上头一份。只是如今他羽翼渐丰,自然想要大权独揽,厌烦旁人的干涉……”

“哀家哪里干涉他了?”太后皱着眉头问, “废除旧制,革新科举,哀家哪个没依他?便是他重用左相,明摆着削减哀家母族之势,哀家不也只稍微敲打了他两句?现如今哀家唯一想做的,就只是替他除了宁王这根肉中刺,你说他,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卓一川道:“您的用心皇上自然明白。可他心里的愤懑总要有个出口,既不能冲着您,便只能冲着我了。”

太后正想再说些什么,忽听得外间嘈杂一片,沉重的足音里,夹杂着守门小太监的惊呼:“慢着!还没通传,你们不能进去!”

接着便听到门外有人朗声道:“启禀太后,卑职乃殿前司统领王朗,奉旨前来搜查卓公公的居所。”

“放肆!”太后让卓一川扶着步出正殿,一看见院里站满了禁军人马,当即气得横眉立目,“带着兵刃来哀家这里胡闹,是想造反吗!”

“太后娘娘息怒,”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周全赔着笑脸上前道,“奴才们绝非不敬,只是皇上有令如此,才不得不来打扰您的清净……”

他话里陪着小心,行动却不含糊。只轻轻一挥手,等在一旁的禁军便踏入了卓一川所居的耳房内,翻箱倒柜,仔仔细细地搜查起来。

“住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太后见状,惊怒更甚,“慈明宫是哀家的地方,一川是哀家的人,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搜查,是要置哀家于何地?”

“太后娘娘严重了。”周全面上笑容滴水不漏,“皇上仁孝,倘若没有确凿的情由,断不会遣了奴才们来招您的晦气。只是卓公公此番遭人检举,说是有秽乱宫闱之嫌……”

“啪”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太后的一双凤眼眯得狭长,眸光中含着狠厉:“秽乱宫闱?你倒是说说看,一川秽乱了哪个宫闱?”

周全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请太后恕罪!方才是奴才话没说清楚。今日午后,蕴秀院的教习姑姑前来面圣,说是有不少貌美的宫女都受过卓公公的骚扰要么动手动脚地揩油,要么非要讨去她们贴身的物件儿回去私藏……”

“胡说八道!”太后猛地一挥袖,“一川日日伴在哀家左右,哪有工夫做你口中那些龌龊事?”

周全耸着肩膀,瞅着眼前的地面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皇上怎么说也要搜查过后才能放心。倘若卓公公清清白白,就算是搜上一番,也断然搜不出什么的……”

“要是什么都搜不出,周公公如何回去同皇上交差呢?”卓一川淡淡道。

太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微微张大了双目:“你是说……”

卓一川低低地在她身后说了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全只当没听见,讪讪地笑了笑道:“皇上既然下令严查,奴才们自当尽心尽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这般应答,只将太后心中的猜测坐得更实。她不由得倒退了半步,直到被卓一川扶住了胳膊,才稳住身子。

她知道皇帝素日里对卓一川有些不满,却不想皇帝的怨愤竟到了这个地步,要以欲加之罪将卓一川除去?

“他怎么能这样……”太后六神无主,喃喃低语道,“我们为他筹谋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卓一川没有应答。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狡兔死,走狗烹”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在皇帝眼中,他连走狗都算不上,只是太后身边一个僭越的奴才罢了。

“就让他们搜吧。”他淡淡地说了句,“我扶您回屋休息。”

训练有素的禁军只花了一刻钟的工夫,便将卓一川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搜出来的女人物件儿,尽数铺陈在院中的空地上,有十几件之多。

卓一川看着地上凌乱的珠钗,口脂,香帕等物,目光冷然:“周公公和禁军们倒真是不负皇上的嘱托,办得一手好差事。”

周全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气势凛然的声音:“朕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会办事的。”

皇帝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面前站定,看着地上确凿无疑的“证物”,轻笑了一声道:“这便是全部了?”

“启禀皇上,还有一件!”门内传出一声高呼,紧接着便有人匆匆步出门外,“在墙内的暗格中找到的。”

他手里捧着的是一把女用的折扇,小巧精致,扇柄上镂刻着精致的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