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对不起。”

“是吗。”裴川勾唇,眼里却没多少笑意,“真可惜,已经晚了。”

颜烟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软下声音问着:“那我怎样做,才能弥补?”

她想起裴川从前的那些话,小声说着:“除了把我放血剔骨做成花灯.......”

裴川垂眸长久凝视着她,忽的吹灭了蜡烛,攥住她的发丝迫使她抬起头来:“那就吻我吧。”

事到如今,他的野心和欲望已经不需要隐忍了,那些在黑暗中匍匐多年的奢想一拥而上,如有实质般缠住两人的手脚。

他弯下腰来,微微侧着头,唇离她仅隔分毫,但他没有动,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暗哑着说道:“吻我。”

吻他?现在?

颜烟睁大了眼,既不知该不该照做,也不知该怎么做。

他粘稠阴冷的目光的停在她犹豫着的脸上,掐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颜烟惊呼了一声,那只攥着她头发的手转换了攻势,一把捏住了她的双颊,将她往他怀里按。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你总是让我等太久。”

裴川垂首压了下来,狠狠咬住了她的唇瓣,粗暴狠戾。

这是惩罚而不是一个温柔的吻,血腥味在唇舌中迸发。

刺痛令她眼里满是水光,颜烟睫毛颤抖想要躲闪,但她的躲闪只换来了更粗暴的进攻。

颜烟唇瓣疼又躲不过,也有点脾气了,狠狠咬了裴川一口,不服输地瞪着他,窥见他此刻阴郁神色后心中又生了点怯意,想要退出去,但已来不及。

他气息不稳,嗓子哑极了,只剩下气声落在她耳边:“胆子挺大。”

她被禁锢住,脸被裴川的手捏着无法动弹,唇间稀薄的空气都被尽数掠夺,他吻的凶狠用力,像是要把她的血肉都吃进去。

窸窣的水声在这沉静的暗室中久不停歇,颜烟渐渐有些站不稳了。

她手指勾着他的衣领,混混沌沌中嗅着血腥味有些担心,他流了这么多血,真的没事吗?

裴川的手松开她的脸颊,牢牢掌控住她的后脑勺,目光停留在她腮边的红印上:“你是不是在想孙公公被抓去哪了?”

颜烟脑袋发晕,只有唇上的刺痛让她清醒一点,她眼眶中积蓄的泪水滴落,让裴川的动作忽然一顿。

停下之后伤口处更疼了,颜烟眼中水汽弥漫,她艰难地捂住嘴唇,泪眼盈盈看着裴川,她不是想哭,只是疼得控制不住。

裴川喉结滚动,突兀地移开了视线:“都这样了,心里想的还是别人。”

颜烟想说话,吐气时又碰到了伤口,只“嘶”了一声。

裴川咬得狠,她的唇都肿了,口中满是血腥味,让她又气又无奈。

裴川的手拂过颜烟的头发,把她潋滟的脸显露出来:“想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他张开双臂往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看着她。

颜烟知道他在等什么,可她刚才没有想别人啊。

她捂着嘴犹豫了片刻,停顿的时间越长,裴川的脸色就越难看。

她到底还是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仰头去吻他。

不是为了知道别人的消息 ,只是哄哄他。

一个毫无技巧,湿润迟缓的吻,裴川却喜欢她睫毛颤动,害羞又笨拙的样子。

他很快就回吻了,蛮横、充满侵略性的吻,忠诚于念想、叫嚣和蛰伏多年的奢望,他细细品尝着一切。

颜烟感到害怕,她的手被裴川捏着,五指间满是粘腻的鲜血,他像是要以血为笔,在瓷白的肌肤上做出幅画来。

颜烟不住往后退步,她的背已经靠上了暗室的门,她本以为裴川会因为她的躲避而愤怒,抬眼却只看见他苍白的脸和迷离的眼神。

颜烟一惊,想也不想就朝他伸出手去:“裴川!”

裴川轻喘着气,从骨子里传来的剧痛让他站不太稳,他半倒在颜烟怀里,看着她着急的神情一笑,不管不顾地又去吻她。

颜烟躲开,他湿润的吻便落在她的下巴上,她还在紧张说着:“你是不是难受?裴川?裴川!”

“真吵,”裴川费力抬起手来,摁着她的头撞过来,温柔衔住她的唇,一点一点啄着。

手疼得已经按不住她了,裴川只是勾着唇笑,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深吻住她,将一切痛楚都抛之脑后,他只想做着一件事,只想抓住她这一个人。

颜烟圆眸里满是他苍白的脸,他的黑发被混着血的汗打湿搭在额前,冷白的脸上还有着干涸了的血洇,极致的纯色混合在一起,显得他的眉目分外妖滟。

他的呼吸都已经冰冷起来,却还是不肯安分,颜烟能感受到他慢慢倒在她的颈窝处,温润的湿意安抚似的落在她耳畔。

他鸦羽般的睫毛扫过,嗓音沉稳沙哑:“你不知道吻我的时候要闭眼吗?”

他的手紧紧攥着颜烟的衣角,眼前一片迷蒙,即使如此他也没忘记放下话来:“我若是醒来瞧不见你,明天就把孙公公等人的尸首都挂在你屋子门口让你看个清楚。”

裴川吃力咳嗽起来,声音模糊不清,但手攥的很紧:“不能再走了,知道吗?”

“知道了,我不走。”颜烟捂住他的嘴,像是有只大手把她的心捏紧了,“你别说话了,我去给你找太医。”

裴川好像已经听不见她说话了,只是用虚弱的声音重复喊着她的名字:“不要走了,小烟姐姐,别走.......”

他的声音微弱了下去,颜烟伸手拍拍他的脸,他苍白冰冷,眉头紧皱,好在呼吸还是平稳的。

裴川流了那么多血,情况有些糟糕,颜烟低头撕开自己的布裙,缠绕在他的脖颈和手臂的伤口上,粗略替他止住了血。

颜烟将他平放在地上,想也没想就打开暗室的门要去给他喊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