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朦朦胧胧想着,裴川接着她的话头这样说,就好像这屋子是他们两个人一起住的屋子呢.......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青涩微哑的男声渐渐停下,他侧耳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淡然一笑,然后长臂一揽,极为灵活的钻进了另一个被子里。
寒气顺着缝隙蹿进被子,颜烟皱着眉往旁边避了避,可慢慢地,她感觉到了身后散发的热意,下意识往后靠拢了些。
裴川早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了,她靠近的那一瞬间就收紧了手臂,牢牢禁锢住了她。
温软娇嫩的人只用一只手便可完全将她镶嵌在怀里,裴川低头喟叹一声,伸手捂住她的小腹,将热意通过肌肤传给她。
颜烟睡得熟,白天里那些隐约的阵痛通通消失不见,只是她梦见自己先是被树枝捆住了,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咬她,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
好不容易摆脱那藤蔓,她委屈缩进草丛里蜕皮,蜕了一层又一层,没有尽头,结果从一条漂亮的银白小蛇变成一只蚯蚓了。
一只埋头在土里、灰扑扑的丑蚯蚓,她一个激灵吓醒了。
颜烟揉揉眼想坐起来,头皮一痛,微微侧过身子才看见是裴川的手肘压住她的头发了。
好疼好疼,颜烟小心地伸出手想把裴川的手拿开,她才碰到他的指节,他的手就猛地扣住了她的手指,手腕翻转牵住了她。
颜烟吓了一跳,抬头去看裴川,他还闭着眼,像是在睡梦中。
“醒了?”他低声问着,许是因为刚睡醒,还带着些鼻音,沙哑而沉闷,比平时青涩的嗓音要成熟些。
颜烟抽了抽手,没挣脱出来,只好说:“你压着我头发了。”
他拉着她的手一起挪了挪位置,并没有松开的意思,还问道:“睡得怎么样?”
颜烟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昨天晚上的被子格外暖和:“还不错,就是做了个噩梦。”
裴川的眼攸地睁开,眸间闪过古怪的光:“梦到什么?”
颜烟不好同他解释,只说自己忘记了。
“是吗,”他半阖着眼看她,眼中雾光朦胧,说出的话也似别有深意:“我倒是,做了个美梦。”
颜烟迟缓眨了眨眼,她凝视着裴川凸起的喉结和散乱的领口,从前没有感觉,今日这一见怎么感觉裴川变得,分外撩人了?
她潦草移开视线:“都是梦都是梦,快起来吧,我该去值班了。”
她率先坐起来,裴川懒洋洋躺在那里没动,他歪了歪头,双手环绕住颜烟的腰,这亲昵的动作把颜烟吓得心头一跳,接着才看见他摊开手心里放着的腰带。
“可能是你昨晚乱动了,我一睁开眼它就在我手边上了。”裴川无辜看着她,伸了个懒腰。
他的衣襟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撩开,露出里面精瘦有力的线条来,颜烟仓促收回视线从床上跳下来,抱着自己的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小烟,起了吗?”
如萍姑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似乎是要进来了,颜烟冲出来拎着裴川就要把他往窗户外面扔。
“快出去,可别让姑姑看见了!”
裴川衣衫不整,青丝半泄靠在她枕头上,委委屈屈看着她:“为什么不能让姑姑看见?”
他没等颜烟解释,分外乖巧的自己站起身来,拢着身上的外衫,弯腰拂过颜烟的脸:“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私会小情郎呢。”
门外的催促声成了一种隐秘的信号,她仿佛真的是那个大着胆私会情郎的小娘子,那情郎还不紧不慢套着身上的外袍,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们关系似的。
颜烟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晃出去,推搡着他往窗户边走:“乱说些什么,快点打伞回去!”
好不容易把人推出去了,如萍姑姑恰好推门走进来:“叫了你半天不见声音,我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窗户缝里还夹着某人的衣角,颜烟干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挡住姑姑的视线:“是我今天懒了,起得晚些,没来的及应。”
“你啊。”如萍姑姑从袖中掏出些蜜枣儿和茶包,同她温声说着话。
颜烟却听不进去,她余光紧张瞥着那窗户缝,心中忐忑不知裴川走了没有。
“金风玉露一相逢.......若是今晚还能来就好了。”
他带着笑的话轻飘飘在窗后响起,颜烟惊诧瞪大了眼,下意识去看如萍姑姑的反应,可姑姑恰好起身放东西,没听见他这胆大包天的话。
颜烟捏紧了拳头,这个裴川,故意捉弄她,看她等下怎么教训他!
如萍拍拍她的脑袋:“好了,你去吧,今日地滑,小心些。”
晨间扫雪,昨夜的落雪在地上堆积了一层银白,这反着光的雪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有些厚度,需要用些力才能扫开。
纵使如萍姑姑特意叮嘱她今日少扫些地方,颜烟还是老老实实完成了自己该干的活计,顺道着慢慢往偏门处挪动。
她同裴川说好了,由她和张丞相接头说明合作的事情,若是张丞相愿意,这事便成了。
张丞相身为外臣,并不是时常都能入宫,不过他在宫中自有眼线,颜烟也知道如何碰头。
她在偏门站了会,这偏门和外面仅一墙之隔,颜烟一眼就瞧见了善财,低咳了一声。
善财十分上道,回转身子左右打量有无旁人,然后绕进冷宫来,小步走到颜烟身边。
“小烟姐。”善财冲她拱拱手,“你站在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颜烟从袖中掏出书信,客气着:“确实是有事要拜托你传话。”
“没什么客气的,大人一早就告诉过我,这几天需得格外留意这边的动向,或许能遇上贵人,今儿不就恰好让我等到小烟姐了嘛。”
善财人激灵,嘴也甜,把颜烟逗得直笑:“这么说来,大人是早知道我会找他了?”
善财搓了搓手:“可不是嘛,大人还让我去打听了丽贵妃的事情。”
这等大事总不好大声喧哗着讲的,善财压低了声音,颜烟听得吃力,就往他旁边挪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