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浴池边上，小人鱼迟缓游过来，把头搁在她手上，纤长的睫毛扫过她的手背，一颤一颤痒痒的。

颜烟怜爱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问着：“德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人鱼摇摇头，安静乖巧。

颜烟感觉很愧疚，她不该把德尔一个人留在这里的。

浴池里的水流光应该是他不小心扒开了木塞，不然如果是被人发现的话系统应该会提示任务失败的。

他一个人呆在这个房间里，应该很害怕吧？

她轻轻拍抚着小人鱼的背：“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放德尔一个人在这里了，我保证。”

小人鱼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下，那双宝石般的眼眸潋滟闪烁，晃的颜烟一愣。

颜烟这会开始庆幸王后只会问“这个国家里最美的女人是谁”了，不然她但凡问个“最美的存在”，小人鱼这件事颜烟就兜不住了。

“德尔真好看。”颜烟真诚称赞，没有半点旖旎的遐想。

小人鱼偏一下头，凝视着颜烟明净透彻的眼，有些意外那里面的干净。

她起身指了指木桶里的那两条鱼，稍微有些紧张：“我带了两条鱼，德尔要吃吗，还是说你吃熟的？”

德尔摇摇头，他接过鱼，不知做了什么那鱼就无声无息不动弹了，他薄而锐的指甲轻划过鱼的鳞片，指尖勾出晶莹的鱼肉，不紧不慢吃着。

连吃鱼都是优雅而悦目的，颜烟歪头看着，猜测小人鱼以前生活的地方应该也不俗，不然难以培养出他这一身的贵气。

颜烟想了想，决定还是要问清楚德尔的来历，她的任务是要养大他，如果德尔中途闹着要回家，对她的任务来说也不好办。

更何况这是一条人鱼，他要是回家了往海里走自己肯定是跟不进去的，完全没办法做任务，只能想法子把人留下来。

先旁敲侧击问一问，弄清楚这孩子是自己想从家里出来的，还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德尔，你不知道你什么怎么来的，那你记得你以前的家在哪里吗？”

德尔动作一顿，手上的鱼也不管了丢在一边，冲过来一把抓住了颜烟的手，一头撞进了颜烟的怀里。

颜烟差点被他撞翻进池子里，一手搭在他头上，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哭笑不得，她就是问了句话，这孩子怎么反应这么大？

德尔攥着她的手仰起头，睫毛颤动，不断摇着头。

“不，我只是问一下，并没有要把你送回去的意思。”颜烟摸摸他的头，手下面银丝顺滑，“我只是怕你家里人会着急找你，想看看能不能帮一下你。”

德尔眸光黯淡下去，他张开嘴，吃力吐出一个字来：“捕。”

颜烟惊喜看着他，鼓励着：“德尔说什么？再说一遍好不好？”

“不、”他费力了半天也只吐出一个字来，然后就不说话乞求一样看着颜烟。

“不想说？不想回去？”

德尔局促点点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不敢去看颜烟。

颜烟了然，“没关系，那就在我这里住下吧，我是不会抛弃你的，德尔忘啦，我还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既不提起家在哪，也不愿意回去，德尔是被虐待过？还是遭遇过什么？

不管怎么看都挺可怜的，刚才他那个慌张的样子可怜又好笑，生怕颜烟把他给送走了。

德尔的脸贴在颜烟手掌心上，很是依恋她的样子。

他仰起头冲着颜烟羞涩又乖巧一笑，如愿看到对方眼中的怜爱，他垂下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精光。

颜烟心里很满意，德尔看起来对回去这件事情很抵触，那她就不用想办法把人强留下来，这个孩子看起来乖巧懂事，养起来大概也不会有多费劲，这次的任务对象实在是太省心了。

她等德尔把两条鱼都吃完了，才问：“ 刚才听见德尔说话了，看来我们德尔还是很聪明的，多教你一下，很快你就能学会说话了。”

德尔顺成的点点头，鱼尾在水里悠悠滑动。

颜烟想着小人鱼天天在对着浴室多无聊啊，就去翻出来了个木桶，搬到前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灌满水之后再去叫德尔。

“你要去外面看一看吗，我抱着你过去吧。”颜烟伸出手要抱德尔，德尔却避开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水，又看向颜烟身上的裙子，摆摆手，吃力的从浴池里跳出来，想要自己爬过去。

这个小人鱼太过乖巧懂事了些，反而让人心疼。

那么好看的鱼尾怎么能在地毯上摩擦前行呢，颜烟转头又从房间疙瘩里翻出来一辆卡通小车，让小人鱼坐了上去，把他带到了落地窗前的木桶里。

阳关透过玻璃照进宽广的房间内，大理石柱子折射出细碎的阳光，落在透明窗前的软椅上。

软椅上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小点心和一堆书籍，旁边木桶里银发小少年正捧着书念的认真。

“柏、雪，”小人鱼歪歪头，极为标准的喊出了那个字，“烟。”

颜烟惊喜地看着他，她就只是把那些给小孩子启蒙看的书丢给了小人鱼，这就会叫她名字了？

颜烟点头应下，兴致勃勃走过去看德尔在看哪本书。

这些书都是从房间里搜出来的，大概是白雪以前小时候用过的启蒙书籍。

她小时候王后就去世了，中间很长一段时间也没人管她，就任由她在城堡中自生自灭，要不是有玛丽阿姨时时刻刻记挂着她，白雪公主都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后来国王要娶新王后了，倒是想起白雪公主这么一个人了，假模假样关心了几句让她和新王后好好相处，转头又冷落了她。

德尔翻着书，转头看见颜烟在发呆，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心看着她：“烟？”

“没事没事，就是想起点以前的事情。”颜烟凑过去一看，好巧不巧，小人鱼手里还是本故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