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靠在浴缸边上，懒洋洋说着：“拔木塞，以后、不要来了。”

小侍女依言照做，那些融合了海盐的水形成漩涡，一点一点顺着木塞下的洞流着。

小侍女僵直着身子把衣物抱了出去，顺手关上门。

直到走出了公主房间所在的独栋，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小侍女摸着自己已经湿了的套裙，满脸都是疑惑。

她刚才干什么了？怎么感觉脑子里空空的呢？

小侍女看着自己手上的衣服，想着自己大概是刚刚收拾完了公主的房间，要像玛丽阿姨汇报一下公主不需要侍女这件事情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公主那栋楼上的石雕，莫名身子抖了一下。

小人鱼躺在浴池里，看着那些水一点一点流干净。

鱼鳍没了水的浸泡很快就会干裂，疼痛，但是那都没关系。

小人鱼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安静等待着她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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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的倒还是很好，除了中途，王后突然抬起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之外，她们都是安静吃着自己的东西，没有别的交流，也没有颜烟想像中后妈苛待嘲讽这种事情。

餐桌上的东西都已经扯下去了，上面摆着一些小点心，还有红茶，颜烟看着翻滚的茶叶，已经想走了。

王后的神情只有在侧耳听什么的时候有些凝重，现在早已恢复常态，笑眯眯看着颜烟。

她的眼细长，眯着笑的时候总会带着一种妩媚，被她这样端详，颜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您看着我干什么。”

王后悠悠抿了口茶：“没什么，只是听说，你是我们国家最美的女人。”

哦豁，来了，这个魔镜还挺严谨，说的是国家不是这个世界。

颜烟早就想好了说辞，从善如流回答着：“王后真是说笑了，我完全谈不上这个称呼，街上好看的女生各有千秋，我不过是稍微年轻了一点，看着像那么回事，哪里有王后来的美艳呢，大概是说这话的人没怎么见过美女吧。”

王后笑吟吟地凑了过来，撑着下巴凝视着她：“可我觉得这个人说话挺对的。”

她伸出手指划过颜烟的下颌线，眼睛扫射过颜烟的五官。

颜烟的五官很立体，眼眸外围是黑色里面带着点棕褐，眼眶深邃，下眼微微垂着，睫毛长的像蝴蝶翅膀般扇动，鼻子小巧秀气，唇形优美，唇峰分明，哪里都是恰到好处。

王后短促笑了一声：“白雪还不够美吗？想来娶你的人都要排到邻国去了。”

颜烟小小吸了口气，这位王后的动作总是在边界线那里来回试探，让她分不清对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王后说笑了，我还小。”她站起身来，脚步仓促，“我就不耽误王后的时间了，玛丽阿姨还在等我呢。”

王后抿唇一笑，她玫色的头发散落开来，美艳的像是妖怪，她朝颜烟挥挥手：“你去吧。不过白雪夸我的话，可真让我开心。”

颜烟脚下一个踉跄，略显仓惶的离开了。

王后的轻笑回荡在殿中，直到不见人影，她才慢慢敛去表情。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面镜子，镜子不大，但手柄处镶嵌着一颗极为闪耀圆润的珍珠，一看不是普通的宝贝。

王后托着下巴，想起刚才那位公主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点笑意：“是她吗？”

镜子没有反应，但手柄处的珍珠和活了一样闪烁了一下，那是确定的意思。

王后压低了嗓音，听起来竟然有些雌雄莫辨，她浅浅说着：“找到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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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烟正忙着往回赶，她先是去找玛丽阿姨，也就是侍女们的总管，向她说明了自己以后不需要侍女了这件事情。

玛丽阿姨虽然很诧异，但并没有多问，只是表示公主可以把需要换洗的衣物放在门外等待侍女们来收，并且侍女们可以在每个礼拜天经过公主的允许为她收拾一次房间。

颜烟同意了，又匆忙感到后厨，趁着别人都去前厅忙活了，捞起两尾鱼就跑了。

这城堡中央热闹的很，好像是国王又在宴请大臣了，那些华贵的场面和住在后花园偏栋的小公主可没什么关系。

也好在她住的地方是独栋，来往没什么人，颜烟拖着两尾鱼这样出格的举动也不会被人看见。

“德尔！德尔，姐姐回来了！”颜烟踹开自己的房门，兴冲冲赶到浴室。

她拉开门，没有想象中乖巧等待她的小家伙，只有一条倒在干涸浴缸里的人鱼。

颜烟一下子就慌乱，胡乱把那两尾鱼丢进水桶里，一把扶起德尔，拍拍他的脸颊：“德尔，德尔你没事吧？”

德尔吃力睁开眼睛，看见是她想要抿出一个笑容，却只能虚弱的勾起一丝弧度，整只鱼焉头焉脑的。

早上还活蹦乱跳可爱的小人鱼，现在回来就虚弱成这样了，颜烟心疼坏了。

她想把德尔放下去给他倒水，小人鱼却紧张地捏紧了她的手，好像怕被她抛弃一样。

颜烟回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后背：“我不走，我就是去给你倒点水，别怕，德尔。”

德尔的手慢慢松开，眼皮掀开一条缝小心翼翼窥探着颜烟。

颜烟看见他漂亮顺滑的鱼尾上鳞片都干裂的翘起来了，这孩子还一声不吭也不喊痛那个，懂事的让人心疼。

颜烟走到浴缸的左侧，这里有个装置开关，打开之后可以放水，不过因为放的都是热水，所以颜烟昨天没用。

她今天和玛丽阿姨说清楚之后，以后这个池子里就只放凉水了。

颜烟打开开关，看着浴池里的水慢慢上涨，逐渐漫过小人鱼的尾巴，心里才稍稍放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