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再说一次,学长,对不起,那一年我就该这么做的。是的,我不爱你唷,但是,我并不觉得学长不值得被爱。」席依轻柔地倾吐。「就算很偏激,你还是那么努力在别人面前绽放光辉……」
「我、我──我这种人──」泰翔感受到了席依的体温,靠着席依,眼泪溃堤。
「学长,你一直值得被爱,请让我祝福你吧。」
匡当一声,刀子从他的手上掉落在地面上。本来打算冲过来阻止事态的纱纱,冷眼看了席依一眼,然后静静地捡起地上的刀子。
「……看来不要紧了,时间就留给你们俩个吧。」纱纱冷冷地说道,收起刀子后手插口袋说着。
「啊哈哈,麻烦妳了。」席依苦笑,用手轻轻环抱还在哭的泰翔。
「那我就先走了,我说你们其他人啊,也该撤了吧?」「呃?」
在广场周围的遮蔽物后,还有着其他人在看着席依和泰翔的对话。躲在树后的宥朗、佳惠、苗婷一脸尴尬的互望,三人都拿着手机差点就报警了。
「唉唷,被纱纱这样讲感觉超不爽欸。」佳惠嘟嘴。
「她讲的也没错啦,而且我们干嘛要躲啊……」宥朗低语。
「我们可是最后一道防线,自然不能太早出场。」苗婷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在另一边树后的则是穿着便服的镜雨和沃许。
「……你也站太远了吧,杜拉汉,真的有事的时候不怕赶不到?」镜雨调侃沃许。
「身为无头骑士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能看到他们俩人都没有死兆。所以也不会太担心。」不过泰翔拿出小刀时沃许的手心还是出了大汗。「我去安抚一下周围被吓到的学生吧。」
看着相继离开的朋友们,席依露出温暖的傻笑。我啊,真的是被大家捧在手掌心上呢。
席依和泰翔两个人坐到旁边的长椅上。
「──这么久没见,席依还是软软肉肉的。」泰翔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鼻塞的轻笑说着。
「什么啊,刚感性完就说这种话吗?倒是学长手臂变粗了,在里头有劳动吗?」席依鼓着脸颊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啊,做了点粗工。席依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或者我以前根本没有机会真正的认识妳?」泰翔带着苦涩喃喃说着。
「姆,对不起……」
「我才是……真不可思议,」泰翔耸了耸肩。「被妳打枪之后,反而变得轻松了。」
「嗯,我也是哦。能真正的从头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席依真心的笑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诉说着这段时间各自的时光和心情,直到好晚好晚。
*
「来了来了!」
这里是台北市的某一处住宅区,席依的母亲夏惜香穿着简便的素色衣服和围裙就急忙来开门,晚餐后的访客令她感到困惑。
「请问找谁──啊。啊!」
惜香在门口前惊喜的摀住自己的嘴,看着自己久久未回家的女儿席依腼腆的站在家门口。
「妈妈,我回来了……」席依微微红着脸说着。「那个,这么久没回家,我真的是──」
「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了!」和席依差不多高甚至几乎更矮的惜香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太好了,妳回家了!吃饭了吗?饿吗?冷吗?学校好吗?夏榕!老公!你看看是谁来了!」
惜香激动得不能自己,不等席依回答就连环炮似的说不停。
「啊哈哈,妈妈,冷静一下,那个,我还带了一个人……」
穿着便衣的泰翔,从旁边的阴暗处缓缓站了出来。
「……」惜香用古怪的神情看着前来的泰翔,把席依护在自己身后。「他又想做什么?」
「没事的妈妈,他只是、想跟你们道歉。」
「道歉?」
发出疑问声音的是席依的父亲,留着小胡子穿着条纹衬衫的男人,他一反平常温和的形象,一脸冷淡严肃的站在门口,看向泰翔。
「这个伤害过我妻子和女儿的人,要跟我道歉?凭什么我要接受?」
「──真的很对不起,夏先生!」泰翔鞠躬。「这些年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我是真的很抱歉,当时我的幼稚而且冲动!我,我只是要道歉而已,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我这就离开。」
「等等。」
夏榕一个箭步向前,姿势标准有如教科书一般打出完美的右直拳,重重打在泰翔的腹部,他整个人被打的曲起,然后慢慢的前倾,跪坐在地上。
「呜恶……!」
「爸!」
「这些年来你爸爸为了维持跟妈妈做爱的体力,还是有在练武哦!」
「不、妈妈我不想听这个解释啦!」
「这下就扯平了,年轻人。外头很冷,而且赶车上来你们都饿了吧?」夏榕拉起泰翔的领子,扶着进门。「你到底有多抱歉,就在餐桌旁说给我们听吧。」
「好、好的,谢谢你夏先生……咳,这一拳我接的很荣幸……」
「呼,吓死我了,还以为爸爸会暴怒。」
隔了这么多年的情感,终于画下了句点。再单纯的情感都可能因为逃避和自我否定,变得扭曲、恶化、恐怖,席依这次又在自己的人生,稍微前近了些。寒冷的黑夜被彻夜的谈心和温暖的食物划开,最后只剩下,轻柔暖暖的余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