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快到午时，颜淮得了消息，这才带着奉玉来到顾姨娘屋里，看到颜淮进屋，顾姨娘顿时站起身来，木檀本想拉着奉玉离开不打搅两人说话，但颜淮还是让她们留下来。

顾姨娘上前几步走近颜淮，张了张嘴：“你带了奉玉姑娘来，那锦娘身边谁陪着呢？”

“寄香跟着她去大姐姐屋里了。”

放心地舒了一口气，顾姨娘随即捏紧了手绢，忽而强颜欢笑道：“我、我如今发现了你的秘密，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

“姨娘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我本就不打算瞒着所有人。”

“你夫人、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等回去后，我会找合适的时机告诉母亲。”

“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顾姨娘说着，却又急切地抓住颜淮的手臂盯着他，“你你怎么能、能……她可是你妹妹。”

“那又怎么样。”

抓着颜淮的手一顿，顾姨娘震惊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对他这句话的难以置信，可颜淮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被质问的并不是自己。

“就因为锦娘是我妹妹，所以就不行了吗？”

“当然不行！”顾姨娘生怕被人发现，连忙压低了声音，“你们可是、可是亲兄妹……你可是看着她长大的，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你别害了她！”顾姨娘直到实在是难以接受，咬着牙紧蹙着眉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别的什么想法。但锦娘和你不一样，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要她，若是以后变了心，烦了厌了，你倒是可以抽身离开，锦娘一个小姑娘，一个闺中小姐，你要她怎么办？她的性子如何，你不可能不清楚。”

“姨娘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变心？”

“我……”

“我之前说了，我只要锦娘，她是我妹妹，我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我既然做了这事，我自然该担起责任，”颜淮看着顾姨娘，语气郑重而又斩钉截铁，“若姨娘不信，上天有眼，若我敢生出半点辜负她的心思，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顾姨娘见颜淮竟然发此毒誓，急得打了他一下，等到自己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些，这又继续开口，“可、可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就算你有此决心，你又要如何让他人接受，你要如何让夫人接受，如何让世人接受？你可知此事若是一朝向众人坦白，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是背着‘乱伦’的名声，你要颜家怎么办，你要颜家其他人怎么办，你要……你要锦娘怎么办，你让锦娘以后如何自处？”

“那就找一个让所有人都能闭嘴的法子。”

“难不成你想让锦娘改名换姓，让她成了别家的女儿，好成了你的打算不是！”

“锦娘生在临湖，是在颜家千宠万爱里长大的姑娘，是诰命夫人唯一的女儿，是骠骑将军的遗孤，是如今怀化将军的同胞妹妹，哪怕是我也没有资格剥夺这个事实。”

“那你还能有什么法子！”顾姨娘说完却是一顿，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颜淮，“你难不成你竟然是想”

“看来姨娘也明白了。”

“谨玉！你别发疯，”顾姨娘实在忍不住落下泪来劝道，“你们父亲拼了命救下你们，他从不求什么，只求你们以后能平安。可你……你若是……你知不知道你要用多少东西去换，说不定你得拿命去拼……你别犯傻。”

“我没有发疯，我也没有犯傻，我想得很清楚，我愿意为此拼一个可能，我愿意用我有的一切去换。”

“可如今颜家离不开你，夫人也更是离不开你，你又能舍得下什么？”

“我不会因此连累颜家，更不会因此连累到家人，我既决定这样做，自然也做好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皆由我一人承担。”

“你……陛下不会答应的，他绝对不会。”

“那我就让他答应。”

“你……”颜淮的目光坚定，见自己实在说不动他，顾姨娘想了许多话，话到嘴边还是无法说出口，咬着唇挣扎许久，最后无奈一叹松开手。

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顾姨娘用手掌撑着额头，哪怕颜淮已经向她万般保证，可这事情实在是令她难以接受，可如今又不得不接受。

许久，顾姨娘这才抬起头道：“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锦娘，你只管放心，只是……只是如果有朝一日，此事实在没有了法子，就把锦娘送回来吧，我虽不是她亲娘，但照顾她还是能做到的。”

0360 章三百五十八

三百五十八、

颜淮没有立马回复顾姨娘的这句话，最后是顾姨娘说自己需要些时间冷静将他请走，却又独留下了木檀。

捂着额头坐着思考了许久，顾姨娘才抬起头看着木檀，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木檀姑娘，你坐。”

木檀在顾姨娘对面坐下，她看着面前这位青年白发的妇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能理解顾姨娘此时的心情，当年她被颜淮带回颜家，要求她照顾颜子衿的时候，木檀便知晓了颜淮的打算。

那时木檀和顾姨娘一样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可想到颜淮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总得报答他的恩情。

一开始木檀只是想着，自己只要按颜淮说的做就好，其他不是她需要去考虑的。

可时间久了，木檀亲眼见着亲眼看着，明白颜淮是认真的，人总是难得一颗真心，纵然心底再如何不理解，她还是接受了这件事。

但木檀也是与颜子衿朝夕相处多年，每次帮了颜淮，在事后面对颜子衿时，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愧疚。

“谨玉他……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将军在决意留在京城的时候，便开始打算了。”

听到这句话，顿时无奈地一声叹息，顾姨娘紧皱着眉头，若是这么算来，竟有七八年的光景，这让她甚至有些恍惚，这么多年，颜淮为此谋划了这么年。

“这件事……你们还瞒着谁？”

“将军谁也不打算瞒着，本来一早就想着去求夫人的点头，是小姐……小姐说什么也不准将军告诉其他人，所以老夫人小姐少爷他们都不知晓。”

“她、她……遇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愿意告诉别人，尤其还是……天呐，若是夫人知道这件事，夫人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得了？”

“……”

“木檀姑娘，我问你，谨玉和锦娘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

“是小姐及笄后的事情。”木檀说着，目光却有些心虚地悄悄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