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吉迟迟不动,对方向她走了过来。
灯光下,两个黑色的影子重合在一起,江浔伸手拍了拍她肩头的雪,看着她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将右手的黑色手套摘下,轻轻地为她理了理被雪濡湿的发:“走吧,跟我回去。”
“我想回家。”
听了这话,江浔轻挑了下眉,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将上半身往前倾了几分,身影彻底笼罩在她的身上。
“起码,让我见下我妈妈……”
少女的眸中闪着一丝泪光,不知为何,他莫名地兴奋起来,抚摸着她脸颊的那只手也控制不住地发颤,就是这种感觉,忍不住触碰,抓握,拥有,狠狠地将她捏碎揉被自己吞下与他合为一体,就是这种感觉,这么多天的焦躁,疲惫,似乎在触碰到她的那一瞬间,全部烟消云散了。
周围空气的冷冽,他身上散发出的冷香,都让长吉恐慌,借着路灯,她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眼眸里那种不言而喻的欲望:“长吉,阿姨和你大伯过得很好。”
男人的声音微微喑哑:“但是我过得不好,我的病更重了。”
她自然知道他的病,抬眼望去,上位者的姿态压迫的她喘不过气来,她一把推开面前的身影,倔强地拉着行李箱就要往小区里走,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这次见不到母亲,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行李箱被他从手中夺过,江浔毫不犹豫地拽住她的胳膊就是往自己的怀里拉。
“就一面!真的!就一面,我求求你了江浔……”
头被他强势地按在怀里,牙齿轻轻地磕在他的胸口处,少女被禁锢在他的身上,皮箱可怜地倒在地上,随行的安保人员戴着墨镜,像一个机械一样从地上拿起行李箱干净利落地塞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就一面呜呜呜……”
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不会再苦哭,可还这么不争气。
“没说不让你见。”江浔一边说一边将另一副手套摘掉,两只手熟练地从她的领口伸入,摸向她的后背,冰凉的触感刺激的长吉倒吸一口冷气。
“抱抱我,摸摸我,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第0189章189最后的温馨
昨日余烟上的夜班,早上五点才从厂子里回来。
这些日子在沈长遇的鼓励和帮助下她重拾起了小时候的梦想,每天废寝忘食的和老师们交流学习服装知识,如何设计,打版,流行的版型颜色等,忙得不可开交。
虽然辛苦,但是她好像重新找到了自我。
余烟打着哈欠进了屋,弯腰换鞋时发现鞋架上多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刹那间她那颗平静的心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她又惊又喜,来不及脱衣服就蹑手蹑脚地走进女儿的卧室,看到床上那张熟睡的容颜,余烟瞬间红了眼眶,她刚想要抚摸长吉的脸颊,可一想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外面的冷气就缓缓收回了手。
庆幸,她每天都有打扫女儿的卧室。
长吉突然回来让她惊喜不已,紧接着余烟半跪着,她小心翼翼地掀开长吉下半身的被子,认真的观察她的脚,脚踝处有明显的手术缝合痕迹,看样子恢复得不错,余烟激动的嘴唇不停地发颤,果然,沈长遇没有骗她。
困意全无,许久未见女儿的余烟特地和公司请了假想要和长吉度过美好的周末,她在客厅里转了两圈,回想到女儿那张消瘦的小脸,她又拿起包准备去菜市场买些她爱吃的菜来庆祝她的回家。
门刚打开,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快速地走进自己的卧室,有些心虚的拉开衣柜,将那些男士的外套,衣裤藏在了柜底。随后她又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将里面六七包避孕套全部收好。
她和丈夫的大哥睡在了一张床上,她不敢让这种违背道德伦理的关系暴露在女儿的面前,她怕女儿不理解,怕女儿讨厌自己,怕女儿没有安全感。
余烟和长吉相依为命十年之久,彼此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正是因为她这个小天使的出现才支撑着自己勇敢地活下去,没有女儿,怕不是自己早就随着沈长遇去了。
如今长吉封闭式的学习,又刚做了手术,好长时间没有回家,碍于医院和学校的特殊性,无论她如何求沈长遇,自己也没有办法去看望她。
女儿手术在床,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能在身边照料,只能通过视频语音来缓解思念,可偏偏屏幕那头的女孩儿又如此懂事,只报喜不报忧,也正是因为她这番举动,自己的内心更加煎熬,愧疚。
这一个多月,她过得简直昏天黑地,幼年的长吉,现在的长吉,她的动作,神情,说的话,做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她的思绪,夜晚的自己总是莫名地又哭又笑,甚至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进行下去,而每当这个时候,沈长遇又会按着她做一些不好的事。
余烟觉得自己软弱,与女儿一两个月的分别都如此痛苦,今后她去外地读大学她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像一个寄生虫一样跟着她,给她带来困扰吧,于是,余烟只能用工作来填满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去思念女儿,做一些无谓的担忧。
如今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六点天还没亮,菜市场刚开门,作为第一批客人的余烟得到了优待,余烟买了一大堆新鲜的蔬菜,水果,鸡肉鱼肉,全是长吉爱吃的,她将包装好的瓜果蔬菜放在电驴后面,然后骑着去了超市,可惜超市还没开门,原本想着等一会儿,但怕长吉醒来挨饿只能遗憾的骑车回家。
长吉是在饭菜香味儿包裹下醒来的,很长时间她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以往她总是会在强势的亲吻和抚摸下醒来,这就导致她害怕入睡,害怕清晨,害怕睁眼看到一张张不同的脸。
熟悉的卧室,家里熟悉的味道,长吉穿着蓝色的小熊睡衣,凭着本能揉着眼睛向厨房走去,晨曦的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朝在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身上,朦胧的光晕环顾四周,长吉小心翼翼地掐了自己一把,确定不是梦后快速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咕噜咕噜冒泡的鸡汤,热锅里飘出的排骨香,台子上的水晶盘里摆放着水灵灵的水果,另一边的小锅里还煲着热粥正散发着甜甜的味道。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却又十分的不真切,曾经稀松平常的事在此刻是弥足珍贵,长吉抱着余烟的力度又大了几分,生怕是一场梦,抓不住就散了。
除了感动更多的是心疼,母亲上的夜班,大清早还为她准备了这么多,可见有多么辛苦,长吉将头抵在余烟的后背,她的家境只是没有他们那么好,但是自己也是被母亲宠爱着,呵护的孩子,丝毫不比他们差不是吗?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也是被逼迫的,并没有蓄意勾引纠缠他们,为什么裴砚的爷爷要说她不是好孩子,没有家教呢?
委屈,委屈,十分的委屈。
委屈到一下子流出眼泪,一点一点的渗到她的背上。
余烟似乎感受到了女儿低落的情绪,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身为母亲,她的港湾,必须要坚强起来,于是嘴角扯出一抹笑略带逗趣的哄道:“醒来啦,饿了吧,先吃点儿粥。”
温柔的话语,周围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已经回家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长吉怕母亲担心,用手抹了抹眼泪,语气中故意夹带着几分俏皮:“好。”
昨天没怎么吃饭,回来的时候被突然到访的江浔吓了一大跳,回到家没看到母亲独自在悲伤中进入了梦乡,此刻的肚子还在咕咕咕地叫。
余烟冲了一下切蒜的手,亲自给她盛粥,看着母亲温柔的容颜,这一刻长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放学回来乖乖写完作业就跑到厨房里帮母亲打下手,那时候她会讲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讲自己学到了哪些新的知识,交了哪些新朋友,虽然平淡但很幸福。
余烟看着她乖巧地站在那里,内心不禁感慨,一下就长成大姑娘了,她往粥里撒了一勺糖轻轻搅拌,关心道:“长吉,你的脚怎么样了。”
放松的心情下沉,她变得紧张起来,因为见到母亲太高兴而忘了掩饰自己的脚,刹那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自己的脚已经治好了,是同学为她治好了脚,可是同学为什么要帮她?就算关系再好,那么大一笔钱,他们没有义务来帮她支付。
见长吉不说话,余烟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了?失败了吗?你大伯说恢复得很好啊。”
“……”
一句话,无数的疑团向她砸了过来,大伯和她的脚有什么关系?见余烟那副不安的样子,她试探性地点了点头:“恢复得挺好的。”
听了这话,余烟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