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其实我还以为你们家里人都知道呢。后半句程盛没敢说出口。

躁郁症?陆安愈对这个病症是陌生的,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也没有遇见过有躁郁症的人,陆安愈打开手机,搜索了相关词汇,也对这类病症有了一定的了解。

躁郁症,一半狂躁兴奋,一半抑郁低迷,而且是有周期性的。

这也就对应了黎成有时候对某样事物及其热爱,喋喋不休,不着边际地诉说着自己内心想法,而有时候的黎成及其排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少言寡语……

那,他是不是因为躁郁症才对自己有特殊的情感,就像之前在酒店里,连求婚都可以说得出来,之后,也会一个人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

这比黎成开自己玩笑还要令陆安愈感到难过,原来他对自己做出的所有行为都只是因为他的病。

不过,还有一点让陆安愈难以理解,为什么他要强暴自己?而且,还不止一次。

“程盛,你先回去照顾那三个姑娘吧,这里我自己守着就行。很抱歉,今天本来是要给黎成庆贺生日的,我也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下次吧,下次等黎成康复了,我再请你们吃饭。”当时来医院来的匆忙,也没通知留在酒店的方琳琳她们。

“那行,陆哥,你有事打电话给我们啊!”

程盛走后不久,医生就从手术室出来了,陆安愈看着面色苍白的黎成躺在病床上,被推着进了病房。

陆安愈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自己那一刀没有刺中要害,血流不止,是因为将血管刺破了,好在送来医院及时,并没有失血过多,现下由于黎成精神状况不太好加上麻醉,所以昏睡了过去。

夜晚的医院空荡荡的,纵使是夏天,到了晚上,陆安愈还是感到了清凉。病床上的人,静默地躺着,陆安愈握住他稍凉的左手,捏了捏他修长的指节,最终停留在无名指的指根处,绕着指根摩挲了几圈,大概是这个尺寸吧,自己记下了……

黎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病床了,病房里空无一人,他还没忘记自己晕厥之前,哥哥他,终于动手了,一切都结束了吧……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走进来的人,是黎成既想要见到又怕见到的人,陆安愈的手里还提着打包的两碗粥,还有小笼包子。

“看我干什么,不认识我了?”陆安愈倒显得自然,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家里,“这碗是给你的,绿豆粥,没放糖的。”

陆安愈替黎成将身前的小桌子摆好,又将绿豆粥和小笼包放在他面前。黎成看着陆安愈为了自己忙来忙去的,有些过意不去。

“哥哥,其实我……”

“行了,先吃饭吧,你都这么久没吃饭了,不饿吗?现在你身上伤还没好,就吃得清淡些。”陆安愈打断了黎成的话,坐在一旁的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吃着包子喝着粥。

黎成也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埋头喝粥。

等到黎成解决完早饭,陆安愈又把残余的垃圾收拾了,扔到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才返回病房。

“黎成,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哥哥,我现在问你话,你就实话实说。”陆安愈侧坐在黎成的病床上,直视着他的眼睛,黎成也在看自己,原本深邃美丽的桃花眼里却氤氲了水气。

“多久了?你多久之前发现自己有躁郁症的?”

“……高中,高二的时候,我逃课从教室里跑到操场上狂奔的时候,被人撞倒,强行送到医务室后,不配合治疗,然后他们又把我送到医院,然后查出了我有躁郁症。”

黎成的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紧要的事,其实他自己也知道,有躁郁倾向,是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但当时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情绪变化,而是一种精神类的疾病,最后一拖再拖,直到越来越严重,开始影响到自己的正常生活。

“那,你妈妈她知道吗?”陆安愈有些震惊,高二就确诊了,陆安愈算了算时间,自己那个时候已经去了外地上大学,但黎妍总不可能不知道吧?

“她又不管我,她不知道……”黎成也没意识到,说出来的话,还带着些小孩子赌气的性子。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她,也一直瞒着我,最终,要让我用这种方式发现你?”陆安愈顿感无力,那个可怕的想法,他还是问出了口,“所以,你要让我结束掉你的生命来换取你的解脱?”

“是,是解脱,但我也在帮你,不是吗?”黎成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将自己之前所作所为过了一遍,也知道自己已经深深伤害了陆安愈,可是他不后悔,“哥哥,你反抗我了,你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反抗我了,你做到了,而你的人生将有新的开始。”

而我,想要就此解脱……

“小成,你忘了?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有新的开始。”陆安愈站起身,左腿屈膝半跪在病床上,双手捧着黎成的下颔,让他抬头看自己。

他眼角划过的一滴泪,因为脸被捧起,而不得不滑落下去,陆安愈在黎成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在他失神落泪时,俯在他耳边说道:“别怕,我们慢慢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小王子,希望你能再次回到我身边。”

小王子,你以后不会再迷路了,因为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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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身上的伤并不是很重,缝了五针后,黎成在医院待了一天便回了家。

谨遵医嘱,伤没好之前不能沾水,等新肉长好之后,再来医院拆线。

陆安愈请的假也快用完了,他不可能一直照料黎成,而且回了家,黎成身上有伤,自然要忌口,要瞒肯定是瞒不住的,陆安愈脑子里一团乱麻,这要怎么和黎妍交代……

“哥哥?你怎么了?”黎成看陆安愈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开口问了。

“啊?没怎么,就是等你妈妈问起你的伤,没想好怎么和她解释。”

前面路口刚好是红灯,陆安愈踩了刹车,扭头看向黎成,毫无血色的面孔映射着主人的虚弱无力,陆安愈轻声叹气,“算了。还是实话实说吧,就说是我弄伤你的。”

“不用说了,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

“嗯?”

“她移居了。而且也帮我办了移民。”

“……什么?我怎么没听你们讲过,而且,爸爸他知道吗?”陆安愈有些震惊,虽然知道黎妍的个性,随性自在,但是也没想到她做决定会这么突然。

“因为,她告诉我,她要和陆叔叔离婚了。”

“……怎么这么突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清楚。她没告诉我。”

陆安愈对他们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见黎成一脸困倦,也不多问了:“你要不先睡会儿吧,等到了我叫你。”

前方路口红灯灭了,绿灯亮起,陆安愈踩了油门,驱车回家。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黎妍也确实没有回来,而陆安愈也慢慢熟悉了黎成的发病状况。

自从那日在医院里,陆安愈与他坦言,不希望自己离开之后,黎成仿佛卸下了心防,对陆安愈更加依赖,晚上两人是一直睡在一起的,也只是单纯地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