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的雨中,辞盈缓慢地落泪。

为什么?呢......

隔日,李生听见辞盈的化名要叫“姜薇”的时?候,沉默了?一下也?夸赞:“很合适,诗文中夹了?几篇二小姐的故作,名姓中有?二小姐的字再?合适不过。”

辞盈明显有?些低落,谢然和李生互相看了?一眼之后,都没有?继续打扰辞盈。

李生其实对?那位二小姐不太了?解,但从辞盈口?中很偶尔地听过几次,明白大抵是一个很好的人,甚至......太好了?。

这一生辞盈大抵都会?念念不忘。

谢然了?解一些,看着李生深思的模样,挑拣着对?李生说书院里的事情,但也?只说了?两句就停下了?。

辞盈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的话也?不多。

安静间,雨声淅沥。

客栈上,两道黑影正?在打架,半个时?辰后,少女将软剑横在一身黑色锦衣的青年脖颈上,眸中灼着怨恨:“你输了?。”

墨愉望向对?面?的少女,想起?那日晚上发生的事情。

烛三五岁的时?候,他教她屏住呼吸躲避敌人,烛三将这一套学的炉火纯青,最后却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日炉中燃着的香,少女扬着笑从他被子里扑出来,像儿?时?一样抱住他,向他炫耀她的新耳坠。

珍珠的。

“何时?打的耳洞?”他问她。

少女却不答,只靠近他用那珍珠触着他的脸,可能太像年少时?他们在山中相依为命之时?,他没有?将人推开,只叮嘱:“这几日伤口?要涂药,多涂几日,以后出任务不要......”

话还没说完,少女亲了?上来,笑嘻嘻地看着他。

然后......

他打了?她。

珍珠落在了?地上,少女一双眼渐而变红,向他看过来。不等他说话,已经跑了?出去。

墨愉没有?追,起?身到了?香炉边,用茶水浇灭了?里面?的东西。

其实下手那一刻他就觉得有?些重了?,血从少女耳中淌出来,巴掌印横在她雪白的脸上,那双望着他总是笑意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但是。

现?在墨愉看着面?前?的人,少女穿着一身同他如出一辙的黑色衣裳,耳朵上的伤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处理,凝成了?一道淡淡的疤痕。

此时?骄傲又带着些不想妥协的意味看着他,剑横在他脖颈间却因为怕伤到他隔了?得有?两个指头远。

或许是他太了?解面?前?的人了?,毕竟他一手带大又一手教出来,她站在他的未来,所以墨愉只需要一眼便?明白她在等他哄人。

雨大了?起?来,朱光默默又剑移开了?一些。

除了?出任务她没有?和师父分离过这么?长的时?间,她偷偷看着,以为自己很隐蔽,但在墨愉眼中却一清二楚。

墨愉抬眸将烛三全身打量了?一番,见烛三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放下心来,或许也?不止放下心,他仿佛看不见脖颈间的剑,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嗯,我?输了?。”

烛三“哼”了?一声,刚想说:“那我?原谅你了?。”

就听见墨愉说:“我?已经打不过你了?,烛三,按照暗卫营的规矩,从今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师父了?。”

烛三手中的剑几乎掉下来,她看向墨愉,见墨愉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心立刻慌了?,忙丢了?剑上去拉住墨愉的衣袖,忙道:“师父,我?开玩笑的,我?、我?怎么?打得过你呢,你看你一到江南就找到我?在哪了?。”

墨愉却摇头:“你已经打赢我?很多次了?,烛三,师徒一场,我?同公子要了?个恩赐,你以后就不是谢家的死士了?......不,你本?来也?不是,这些年我?总是不放心你,但你很厉害,比我?当初厉害不少,我?在你这个年纪,还只能带着你东躲西藏。”

烛三茫然地看着墨愉,不可置信地道:“你不要我?了??师父,墨愉,墨愉,你别不要我?,我?很有?用不是吗,我?去帮公子做任务......我?,我?不会?再?出差错了?,墨愉,你别不要我?、别,师父。”

汪汪的眼泪如水,墨愉没有?像从前?一样抬手擦去,只是淡声说:“烛三,换个名字吧,活下来对?你并不难,从前?你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谢家,公子已经同世家打好了?招呼,日后世家不会?有?人难为与你。”

烛三咬着唇看着墨愉,她站在眼底,一步也?不敢移开。

她不懂为什么?......

墨愉很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却最后也?没有?抬起?手。

自由是什么?呢?

自由是一只墨愉手心的小鸟,墨愉张开手,小鸟便?会?叽叽喳喳地降临他的手心。

烛三大喊着:“墨愉,我?恨你,我?讨厌你,你现?在回来求我?,回去求我?......”

少女跪下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唇齿间吐出最后的几个字:“我?就、我?就同你......回去......”

可天?地寂静,只有?停不下的雨。

......

隔日。

烛三推开门就要带着辞盈跑的时?候,大堂中用膳的三个人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一身黑衣抱着一把剑眼睛红肿得像是核桃的少女。

几个人对?视一眼,辞盈先出了?声,迟疑道:“朱光?”

不怪辞盈,烛三现?在脸上乱七八糟的,看起?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又是一张和从前?都不一样的脸,若不是辞盈知晓朱光会?易容,大抵也?要猜上一会?。

谢然不认识朱光,看了?一眼李生。

李生蹙眉,他当然也?知道是朱光,也?就是烛三。但面?前?的人太狼狈了?,他不知道能说什么?,那些嘴毒在此刻顷然失效。

辞盈上前?将烛三扶住,抬起?手指摸了?摸其长长一道伤疤的耳朵:“是因为上次的耳洞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