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第一时间将写好?的和离书拿给谢怀瑾,谢父新亡,就算谢怀瑾也想同她合离,现在也不算好?时候。

更何?况,她也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日后离开长安会用到的东西?。

至于?去处,辞盈想过乌乡,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江南。乌乡等她们在江南定居之后,可以寻一个?冬日去,至于?为什么是江南......

辞盈想,是私心?。

在很?小的时候,小姐在信中曾提过想做一只江南的燕,辞盈想,小姐那么好?的人,这一世没有实现的愿望下一世也会得偿所愿的。

那就,让小姐成为江南的燕,飞向她的屋檐。

......

不出辞盈所料,新年过去之后,谢怀瑾变得很?忙。即便家主还在时谢家大部分事务就是谢怀瑾在接管了,但真正?成为家主了,到底还是不一样。

三月的一日,又是雨日,辞盈又见到了谢怀瑾。

距离她们上次见面可能已经有半月,辞盈听谢怀瑾说:“明日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会在外?面耗费些时日,辞盈,我将烛一烛二?留给你,如若有事的话直接让他们解决。”

三月,万物新生,长廊旁的古树都生了翠黄嫩绿的新芽,一旁绽放的花娇艳欲滴。青年穿着一身雪衣,温润如玉。

真美好?啊。

辞盈想,她将一旁的油纸伞递给青年,上面轻薄的一层水落在辞盈的手心?上,衣袖上也沾了浅浅一层水,恍若春日花上的露珠,轻薄地顺着衣袖蔓延到更里面。

辞盈抬起眸,眼眸温柔娴静,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青年后,轻声道:“谢怀瑾,等你回来,我想给你送一份礼物。”

青年自?是温柔应是,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辞盈头,却被辞盈俯身抱住。

这个?怀抱很?轻,很?温柔,少女抬眸望向他时眼中是浓浓的不舍,但又很?快主动?放开,笑着说:“谢怀瑾,再见。”

他撑着伞走远,余光中,辞盈对着他挥了挥手。

很?多年后,谢怀瑾依旧记得这一幕。

三月草长莺飞,花只稀疏开了一些,少女站在长廊下温柔看着他,唇畔带着清浅的笑意。

.......

暗室里,烛一抽了烛二?三十鞭,冷声道:“按照暗卫的规矩,这是你欺上瞒下的惩罚,我明日会传信公子,你自?己?想好?如何?同公子说。”

说完,烛一起身准备离开,到门口时见烛二?垂着一双眼,然后抬起眸,哭着喊了一声“哥”。

烛一推开门的手卡住,他回身看着弟弟,言语间没有平日的冷意:“你哭了?”

烛二?哽咽着:“哥,你就当没看见不行吗?”

烛一半跪下来,看着弟弟,轻声道:“你很?清楚,瞒过公子的可能性很?小,暗中的眼睛不止我们。”

“这只是一件小事,我只是忘了汇报,”烛二?握住了烛一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

烛一沉默良久:“......我同你一起领罚。”

去安淮的马车上,谢怀瑾端正?身体翻着手中的书卷,想到什么脸上泛起了笑,不似往日脸上一直挂着的面具,发自?骨子里的温柔,看得一旁的奴仆皆躬下头。

书案上,赫然摆着一封罪白?书。

落款是......安如今。

*

人间五月芳菲尽,谢怀瑾从?安淮回长安时路过了一处寺庙,寺庙并不大,香火却很?旺盛。

守门的僧人见了谢怀瑾,忙领着人往里面去:“阿弥陀佛,谢施主已经数月未来,方丈言谢施主还欠他一局棋,不知今日方丈可能如愿。”

说完,僧人拨开帷幔,对着里面道:“方丈,谢施主来了。”

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清瘦的男子,一身病骨,对着同行而来的僧人挥了挥手:“鱼元,你先下去吧。”

“是,方丈。”鱼元转身离开,路过外?间的墨愉时也躬身行了个?礼:“阿弥陀佛。”

屋内两个?人坐在了棋盘前,鱼花摆出上次的棋局,笑着道:“我们就从?这里开始下。”

“嗯。”谢怀瑾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异议。

半个?时辰后,鱼花落下一字,皱眉道:“我推衍了几个?月你就这么给我解了?”

谢怀瑾将手中的黑棋放回篓子里,没有说话,起身已是要走了。

鱼花在他身后叹了一下:“殊荷。”

谢怀瑾这才转身,淡声道:“三叔。”

鱼花起身,他实在太清瘦,僧袍已经要挂不住,他走到青年身前:“还有回寰余地吗?”

青年淡漠的声音在僧室响起:“出家人该少管些闲事。”

鱼花失笑,这孩子居然连他都在威胁,他还有多少时日呀。

血腥味在喉腔间蔓延,鱼花咳嗽了一声,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血:“你知道三叔只是忧心?你,人间几十载睁眼闭眼就结束了,何?必要那么执着?”

谢怀瑾眸色很?淡,一身雪衣比鱼花这个?僧人更像脱离凡尘的人。

鱼花一边咳嗽一边说:“你想结束这乱世,我不拦你,但谢家与你为一体,殊荷,你为谢家所选的那一条路,不单单是为谢家选的,也是为你自?己?选的。你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你大可以扶植一位明君,宇文家都是些忘恩负义之徒,换一家便好?了。”

鱼花说的很?轻松,好?似这改朝换代之事,在他眼里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比起这个?,鱼花后面叹了口气:“咳咳咳......三叔只是不想看你,殊荷,你才及冠,尚年轻,你远有时间。权倾朝野,呼风唤雨,权势滔天,这些世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东西?,如今已全?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