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成为后面很长时?间辞盈望向谢怀瑾心里无声的话。

很久以后,青年才有了一点力气,他温柔地?对辞盈摇头。

辞盈看着他,长久地?看着他,像很多从前一样。

她说:“我让朱光去将乔大夫请来,谢怀瑾,你坚持住。”

青年对她点头。

辞盈用帕子擦拭青年唇角的血,一点一点,等擦到脖子上时?,手指触碰到了青年微弱的呼吸,有那么一刻她感知到了青年的脉搏借着她的脉搏在?跃动。

她无声地?任由?青年抓住自己。

谢怀瑾就?那样温柔地?看着辞盈,直到昏睡过去。

后面几日,谢怀瑾清醒的时?间都不长,但的确如徐太医而言,命暂时?被吊住了。

夏日就?这么过去了。

秋老虎来的时?候,辞盈还没有感觉,直到一次深夜她被寒风吹了满怀,下意识瑟缩身体的时?候,才恍惚过来,入秋了。

彼时?她正翻着朱光传来的信,信中朱光说,她们去晚了。

乔大夫医死的是一个权贵,早些年就?被秘密斩首了。

辞盈大抵明白这里面有冤屈,但心中泛起的绝望已经让她无力去管顾远处的事情,她提笔给朱光写信让朱光先回来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短短一行字写的歪歪曲曲,却没有了重?新写的力气。

辞盈偶尔想,她其实是没有那么在?意的。

就?算谢怀瑾死了,就?算......她不能怎么样的,她甚至不会每年去给谢怀瑾上坟,但可能是因为谢怀瑾还活着,她看着就?不由?自主地?向那人走。

她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

烛一烛二满心期待着乔大夫的到来,她不知道怎么和?烛一烛二说,实际上,她连自己都还没有说通。

今日谢怀瑾清醒的时?候,辞盈恰好在?。

青年要看她手上的伤,辞盈轻声说:“早好了”。

谢怀瑾楞了很久,才轻声说:“我忘了。”

他一日只能清醒一些时?间,早就?不知道人间岁月,辞盈将手腕翻出来给他看,他眼?眸停在?那淡得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的一层上,轻声说:“好。”

好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

辞盈又无言起来,她最?近还是没怎么睡着,每日入睡时?梦中就?是青年那日在?房中低声痛苦的嘶吼,像是很久以前客栈那晚的闪电,困着她一日又一日。

朱光继续在?外面寻找大夫,辞盈也?不得不开始和?燕季的计划。

为了谢怀瑾已经耽搁了许多时?日,再耽搁下去,一切就?都有了变数。

辞盈无法拿燕家军的未来和?燕季的信任作?赌注,哪怕她忧心谢怀瑾的身体,也?不得不抽出大部分时?间去谋划算计。

这是一场她走上棋局,就?只能走到终点的战斗。

她同谢怀瑾说这件事的时?候,青年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

上天眷顾,谢怀瑾此时?已经能开口说话,青年的嗓音同样温柔:“嗯,我相信辞盈。”

辞盈想听的不是这个。

但她想听什么,她也?不知道。

他们两个都清楚,有些事情,辞盈必须要做。

谢怀瑾眸光温柔,却又忍不住咳嗽,他的虚弱从温柔中一点一点透出来,一点一点将辞盈缠住,让她口不能言。

“你明日清醒时?,我可能不在?府中。”辞盈轻声道。

青年说:“好”。

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近,但谁都没有再向前一步。

青年看着近在?咫尺的辞盈,满是眷恋地?打量着,他已经生命垂危,却仍旧说着:“不要怕,辞盈。”

惊才艳艳权倾朝野的谢家长公子已经不再拥有很多东西?,但幸好,从他骨子和?血肉里剥出来的权势,能捧着辞盈无所畏惧地?去试一次。

辞盈不怕。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她可以处理好所有事情。

无论是燕家军,宇文府,还是谢怀瑾的病。

她可以寻到一个权衡的点,她能慢慢地?将一切都做好

她前路走的太过顺畅,几乎走成了一条笔直的路,她焦急地?想将一切都做完,慌乱地?将一切堆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她忘记,忘记她也?只是一个人,忘记一根紧绷的弦,重?重?压力之下,终有断掉的一日。

......

隔日,辞盈起身去见?燕季之前,先来看了一眼?谢怀瑾。

她安静地?在?他病床前坐了一刻钟,然后起身离开。

一连几日,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辞盈在?府中的时?候谢怀瑾没醒,谢怀瑾醒的时?候辞盈已经离开了。

辞盈每日问?烛一谢怀瑾的情况,了解后看了昏睡的谢怀瑾又回去处理燕家军的事情,燕季同她说宇文舒那边已经吩咐他过几日将她带入府中,他们一直在?等的那个契机,终于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