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包肉就得是大肉片才好?吃,才吃得爽,是以崔时钰这次炸得肉片个头?十分可观,一口都吞不下。

李竹看了看筷尖还剩下的半片肉,犹豫片刻,没?舍得一口吞下,而是又咬了一小口,细细嚼了,吃得极美。

崔时钰瞧见他?吃完以后无意识舔了下嘴唇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能让他?流露出这般情态,这锅包肉算是成了。

不多时,阿宁和阿锦也都忙完了,崔时钰又快手?炒了道菜心,配上这盘大片大片的锅包肉,便是几人的一顿午食了。

两个妹妹尝了这锅包肉,同样也是赞不绝口,不光是肉,连里面作为配菜点缀的胡萝卜丝都挑出来吃了。

这下,崔时钰彻底放心了。

午食过后的这段时间,客人们大多都在家里睡午觉,食肆里人不多,趁着这段闲暇,崔时钰取来一块自制的活页木板,用毛笔蘸了墨,写下“锅包酥肉”四个大字。

写完还自己盯着看了一会儿。

“锅”字的右半边写得太大,“肉”字的最后一捺又因为用力过猛,甩出了一道小尾巴这字显然是不怎么好?看的,但莫名?透着股憨态可掬的喜庆。

写完字,崔时钰又开始画画,在菜名?旁边画了盘锅包肉。

说是锅包肉,其?实更像是几块不规则的三角形叠在一起,表面用朱砂点了几个红点代表酱汁,边缘还画了几道锯齿线,表示酥脆之感。

阿宁盯着那些?锯齿线咯咯直笑?:“阿姊画的肉还会跳舞呢!”

崔时钰笑?着看了看她,也不恼,保不齐有人就喜欢这一口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她高高兴兴地又取出木板画了几张,一一添进活页食单。

谁知,这食单刚摆出去?没?多久就被眼尖的熟客发现了。

“哟,这是新招牌菜?”

那商人模样的食客眼睛一亮,指着上面描着的小红花道:“上回带‘花’的粉蒸排骨,可是让我惦记了半个月,这次又来新的了,真是好?啊。”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一个食客也发现了,笑?道:“不知为何,店主娘子这画看着比那些?精致的工笔画还要舒心,瞧这肉块张牙舞爪的架势,一看就酥脆!”

“旁边还有小红花呢,这带小红花的菜你就点吧,准不出错,我每回都专挑带花的点!”

没?想到这手?稚拙的字画倒有称为食肆招牌的势头?,崔时钰少见的有些?不好?意思,有股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和食客们说完自个画技不佳大家莫要见怪,就一溜烟似的回庖厨去?了。

一半是有些?害羞,另一半是忙。

按照以往经验,新菜上市,必然要红火热闹好?一段时间,这几日食客们点的菜可能百分之八十都是锅包肉,不能不抓紧时间。

崔时钰风风火火开始调面糊拌料汁炸肉片。

就像她想象中那样,锅包肉刚挂上食单不到半个时辰,就已被连着点了十几道。

究其?原因,除了她那手?幼稚的字画意外对食客散发了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还有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这道东北名?菜锅包肉此时尚未出现,大唐人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都有些?好?奇,想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就拿李竹方才来说,吃完便问起名?字,听崔时钰回答“锅包肉”,很有些?疑惑不解,“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此番他?还真是问对人了,崔时钰当初学艺,除了烹饪技巧,还对各种菜的来历很感兴趣,关于“锅包肉为什么要叫锅包肉”这个问题,她还真能说道一二。

清末,外交常与俄罗斯人往来,当时的官府厨师为适应俄国人喜酸甜的口味,将传统咸鲜的焦烧肉条改良为酸甜口味,因在锅中快速爆炒、料汁包裹的特点,被称为 “锅爆肉”,后又经方言转化成了“锅包肉”。

前半部分原因没?必要说,说了李竹也听不懂,崔时钰便只简单说了后半部分原因,也就是方言改口的经过。

听完,李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倒是很有趣。”

就在这时,阿宁突然风风火火冲进后厨,扒着灶台蹦跶,“阿姊,那个漂亮夫人来点锅包酥肉啦,就是上回给我簪花的夫人!”

崔时钰眨眨眼。

郁夫人来了?

她透过帘缝望去?,果然见郁清瑶独自坐在临窗位置。

对方今日换了身杏黄襦裙,发间别了支银簪,正?低头?研究那副歪歪扭扭的菜单。

崔时钰忙擦着手?迎出去?,笑?道:“郁夫人来得倒是时候,这锅包酥肉才刚添上菜单呢。”

“是吗?”郁清瑶抬头?,捏着帕子掩着唇笑?,“我就是瞧见这朵小红花画的好?看才点的,想着花都这么好?看,肉也定?是极好?的。”

崔时钰也笑?:“郁夫人谬赞了,稍等片刻,锅包酥肉这就上来。”

她回了庖厨,一边调面糊一边听阿宁实时播报。

“阿姊,夫人说要多加醋!”

“夫人问能不能撒芝麻?”

“夫人夸你画的菜单可爱!”

“夫人……”

崔时钰边听边笑?。

因肉片已经炸好?,这几道锅包肉做起来极快,没?过多久,郁清瑶点的那道锅包肉就端上了她的桌子。

刚出锅的肉片堆成小山,金黄油亮的脆壳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糖醋汁,每片肉都炸得蓬松酥脆,透出里头?金黄的炸肉片的颜色。

香味儿也好?,酸醋香先打头?阵,接着便是白糖熬煮后的焦甜,勾得人舌底生津。

“这肉片炸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