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初一静。对面的绑匪怒骂一声,刀子割进陈秀云的喉咙,陈秀云眼里涌出了水光,“开枪!”她再也不顾那刀锋,声音尖利地喊出来,立刻被割破
“砰!”
与宋道初开枪同时,门边撞来一阵风,竟是另一个躲藏已久的绑匪抡来一根铁棒套住宋道初的胸口,要从后面把宋道初掀翻。宋道初向后猛一肘击在那人肋骨,那人吃痛后仰,就在这时,又袭来一阵劲风,一个玻璃花瓶猛地砸落在他的脑袋上,鲜血飞溅,给他哗啦开了个瓢。那人往后倒下,仰着头,才看清砸他的人,自己也脸色苍白,抓着花瓶的手指不断地往下流血。
“小张……”陈秀云喃喃。
张小逢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她,险些要哭出来:“秀云姐!”立刻抛了花瓶就要冲过去,却被那高个绑匪再次挡住。
宋道初在开枪前一瞬间将枪口抬高一寸,子弹击中对方的肩膀,那人虽不得不放开了陈秀云,但后退两步后捂着肩膀又袭击了上来。宋道初将陈秀云直接推给张小逢,徒手抓住那男人的胳膊往外一拧,在惨叫声中一拳击中他的腹部。这人身材高大,竟被宋道初架起来在空中打了半个旋,重重摔在墙面,昏死过去。
张小逢眼泪鼻涕一把,这一下子,竟看得呆住了。
陈秀云当即抓住宋道初的衣袖,惊问:“宋先生,小识……我小识呢?是他让你来的吗?”可她的喉咙还在流血,一时没顾上,又猛地呛咳出声。
“你别说话了!”张小逢急得撕下T恤给她包伤口。
“放心,小识很好。”宋道初安慰她道,“他还在睡觉。”毕竟天还这么早。
陈秀云睁大眼睛,惊魂未定之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张小逢在一旁不断地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汗说:“宋董真讲义气。”
“我安排了人在外面,应该安全了。”宋道初冷静地道,“我们赶紧出去。”
陈秀云慌乱点头,张小逢扶着她站了起来。但她又想到什么,按着喉咙口的布条着急地发声:“李卓……还有李卓……”
宋道初转过头,温和地问:“李卓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陈秀云又迷惘,“他一开始是在的……”
“好。”宋道初也不以为忤,拍拍张小逢的肩膀,“你们走前面。”
三人各自警惕地走到卷闸门底下,宋道初看着陈秀云一步步上了台阶,再回过头,抬起手枪,重新上膛。
“咔哒”。像链条锁紧的声音。
一排花架、又一排花架。漫长的、冰冷的走道。
冷风机的冷气渐渐凝成了水珠,滴答,滴答,掉进层层叠叠包裹鲜花的玻璃纸中,仿佛是隔夜生出的露水。秋冬天的花品种不多,库房里的都保持在半开或未开状态,只有叶片格外茂盛地从玻璃纸里攀爬出来,像钢筋架子上生长出的丛林。
最后一排货架,摆的是成摞的玻璃花瓶,用纸板互相隔挡,方才张小逢用来砸人的花瓶正是从这里拿的。
宋道初迈进去时,里头有个黑影突然动了一动。
“宋道初,身后!”
不顾一切的尖叫声响起,他蓦地警醒回头,身后的货架竟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倒,连地板都随之震动起来,无数玻璃花瓶沿着货架骨碌碌地飞速滑下,往他背上全部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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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李卓在危险逼近的最恐惧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推倒了不锈钢的货架,一时间所有的玻璃花瓶全部摔落下去,砰通哐啷不绝地乱响,底下被压着的人已几乎看不见面貌,尚没有断气,还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李卓看了一眼,只恨不得再给他加上一脚。
不就是有钱吗,不就是大老板吗?大老板也是会死的!死了最好!
这些天,他就是被这个宋道初逼得四处流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咬了咬牙,便听见门口处又响起喊声:“宋董!”好像是宋道初的助理,卷闸门底下冲进来好几个人,大门出口已走不通了。
李卓眼珠转动,弓下腰躲避着那边的视线,扭身去寻紧急通道。刚迈出两步,脊椎上却突然挨了一下重击
他往前仆跪下去,还没来得及反应,陈未识已经双膝都压到他背上,用一只手把他两只手臂都向后掰折,掰得他哇哇大叫:“谁!谁!我投降,我自首!”
背上的人没有说话,但李卓已经感觉到了他在方才就听见了!
“李未识!你这臭小子,你给我滚下去!”
陈未识怎可能听,他红了眼睛,凭一股不知哪来的力气,把李卓那猪蹄般肥胖的手臂掰到脱臼,再无数个拳头冲他后脑砸下去。左手终究不得劲,他还是用上了右手,于是牵动肩膀上的伤,在近乎迷狂的痛楚中,他的拳头却越来越重。他在平常是很能骂人的,但此刻却一句话都骂不出来,反而是李卓,一直在哭喊,时而是骂他数典忘祖,时而是哀求他手下留情,他的手背都沾上了李卓的血,脏得不行,他想磨掉它,就把手背往粗粝的砂石地面上擦,擦到自己的血也流了出来……
有人来拉他,有人把李卓带走了,有人提起宋道初的名字。
宋道初!
他还没有跟宋道初算账呢,这个傻逼,混球,自大狂!油盐不进,不知好歹!他以为他做了这些,自己就会感激涕零,会悔不当初吗?昨晚说的话全被他吃了,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一句!
“陈先生,陈先生!”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庞大的不锈钢货架闪着冰冷的银光,往宋道初的背上压了下去……
鲜血,一滴又一滴,沿着货架的钢筋飞速地滑下。
这个货架好沉,陈未识抓着它,手背上青筋毕露,指甲都抠进钢筋里,虎口都将裂开,可它却好像是纹丝不动的。不知道这么沉的货架砸在背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张小逢、孟勤心惊胆战地看见陈未识试图搬起那货架,连忙都奔过去帮忙。陈秀云原本已上了车,这时候却又进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也不敢喊,她怕一喊,就会把陈未识的魂魄都喊破了。
就在刚才,陈未识找到这里,看见了她,还关心地问她的伤势。那模样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和此刻是完全不一样的。
待货架终于摇摇晃晃地被扶起,陈未识便看见了宋道初的样子。
无数玻璃碎片扎在他身上、腿上,全身都像被尘土埋过又被挖出来一样,俊逸的鬓角之下血迹错纵,嘴唇白得像个死人。
像个死人。
陈未识往里走了两步,蹲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