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有枝闻言,忽而抬袖掩着小嘴偷笑起来,回头道:“未姐姐快过来看,还真是个瞎子,长得可真丑,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大王带进宫来。”
未绾只是来看热闹的,所以自进门便坐在一旁的石桌处,此时听到夷有枝的话,也不过是轻轻抬了下眼帘,用一种嘲讽似的语气道:“她可比你美。”
师孟道:“请问夷夫人说的‘大王’是何意?”
宋沉溪眉头一皱,心中不妙了。
夷有枝听到了这么一句不可思议的话,忍不住笑道:“我说的自然是我们槐阴的王,整个槐阴国的主子。”
师孟道:“你说的可是风初寒?”
“放肆!”夷有枝顿时柳眉一怒,抬手便朝师孟脸上打去,幸而被宋沉溪挥腕挡住,提醒她道:“夷夫人请三思。”
夷有枝带来的人见宋沉溪对主子动手,当即走了上去。
宋沉溪忙将师孟护在身后,高声道:“这儿是先王后生前所居,谁敢放肆!”
未绾见了,只是轻轻一笑,夷有枝跋扈的性子只有在大王面前才会言听计从,无论后宫添了多少女人,对夷有枝来说都不放在眼中,可是这个于青葵不一样,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眼睛有伤,脸上有伤,却被大王亲自从宫门抱进这儿,要知道,这儿除了先王后,可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踏足,夷有枝这是怕了。
夷有枝冷笑一声,缓缓地道:“拿下。”
宋沉溪双目一冷,正欲动手时,耳畔传来一句低语:“别动。”她暗自咬牙,顺从的被夷有枝的两个近卫制住。
夷有枝见状,突然又说道:“还有她屋子里的人。”
另外的人冲进屋子里将正在吃饼的祁拽了起来,手里的饼掉在了地上,惹得他生气地朝拽他的人狠狠咬了一口。这人痛叫着松手,祁便一把推开他往屋子外跑去。
“小安!”被他们制住的千回猛地看见祁跑了出来,情急之下大喊道:“你们太过分了!不许动他!”
“闭嘴!”控制千回的侍卫怒道,手中刀柄一下子朝他头上砸去。
第一百零八章锦绣之心铺长路
祁被那人追了出来,他径直朝师孟飞奔而去,紧紧地抱住她。
“小安。”师孟转身欲拉他,却感觉到有人将他大力拽开,他的衣袖从她手中一瞬即逝。
祁被那追出来的人毫不客气地拽倒在地,那人被他咬了一口,本就窝火,却也不敢在此处太过放肆,只是用手钳制着他,不让他起身罢了。
听到祁的挣扎,师孟沉吸了一口气,对着气焰嚣张的夷有枝道:“夷夫人的姓氏可是这夷殇城之夷?”她让宋沉溪不要抵抗也并非要在此示弱,她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可既然夷有枝动了千回和祁,那此事,便绝不善罢。
夷有枝得意满怀地道:“正是。”
师孟淡然而笑道:“夷殇作为槐阴部落的第一代勇士,想来勇猛善战,他的后人却不及他一分,看来那万物自有更替的话说得并无道理。”
“你居然敢诋毁我夷氏祖先!”夷有枝那张艳丽的笑脸被气得微微颤抖,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与她说话!
师孟道:“夷夫人曲解我的意思了,况且我们并不相熟,你何必如此大张旗鼓地为难于我?”
夷有枝道:“大王赐我总理后宫之权,我为后宫之主,岂会降低身份与你这微贱之人纠缠!你既为大王收入宫中的妾侍,岂敢顶着‘瞎子’的由头不来请安,实在是不知尊卑,该打!”
师孟道:“就算你有总理后宫之权,可这‘后宫之主’四字是说不得,夷夫人的尊卑之心又在哪?”
“你!”夷有枝气得花枝乱颤,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泛白。她一把拽起师孟的手将她往旁狠狠一甩,怒道:“我割了你舌头!”
“姐姐!”千回见师孟被她拽倒在地,急忙大喊,可他只一动,抓住他的侍卫便毫不留情的对着他淤青的额头用刀柄砸去,他闷哼一声再次倒在地上,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师孟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她看不见,但是感受得到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夷有枝咬牙切齿地道:“王后现在连床都离不开,还算是个人吗?反而是你,恶语顶撞,我要割了你的舌头,到时候你眼也瞎,嘴也哑,大王难道还会再看你一眼?”
师孟闻言,不禁冷笑一声,“我们第一次见面,夷夫人却对我如此厌恶,原来是怕我。”
“你胡说!”夷有枝被她猜中了心思,脸上一阵白一阵青。
“你要治我冒犯之罪,恐怕不是为了我没有前去行礼之故,就算我是入宫的妾侍,未曾封号前,我都没有必要向你行礼。你为的不过是昨日进宫,风初寒体贴我,从宫门到竹屋,他都没让我的脚沾地,还有,他让我住进了你们谁也不能进来的竹屋,特别是夷夫人你,即便你再受宠,也从不能踏进此地。所以你怕,你坐立难安,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生得什么模样。夷夫人,我说的对吗?”对于夷有枝这类人,师孟最清楚不过,无非是顶着夷氏后人的尊贵身份恃强凌弱罢了,这种人不外乎都是空有一副美丽皮囊罢了,聪明不到哪去。所以如今她要做的,无非就是激怒她。
“真是聪明。”一直看热闹的卫绾顿时起了警觉之心,这女子昨日才进的宫,却能凭着夷有枝的言语猜中她的身份和心思,真是不简单,难怪大王会为了她如此不顾尊贵之身。
“你,你……”夷有枝被这些话气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不定,一个字都反驳不了,她如今是怒到了极致,又在众人面前,特别是未绾面前丢尽了她引以为傲的尊贵。最后,她握紧了拳头在原地发泄地大叫了起来,指着师孟道:“我不想听到她再说一个字!”
夷有枝随行的两个贴身侍女闻言,相互望了一眼之后,快速地朝师孟走去,一人扯下手上披帛便快速地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人则极其默契地扯过了披帛另一头往外发力。
师孟即使料到她们会对自己动手,却还是心头一惊,整个人被勒起了身,她下意识地抬手扯住那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的丝帛,重心不稳地慌乱后退。
宋沉溪见状,眼中顿时升起一丝杀气,可她正欲动手时,忽觉一股强劲之风袭来,只见一人影从眼前掠过。
“大王!”
也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那如风雷而来的人影正是元风初寒,他直奔师孟而去,一脚将一侍女踢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吐出一口热血,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一动不动。师孟顿时失去了禁锢,被他一手抱进坚实的怀里,寒光未见,另一侍女已血流脖际,睁大了眼睛倒在地上,却没有当即死亡,还在地上痛苦抽搐和呻吟了许久才慢慢断气。
师孟紧紧地抓着他的左肩剧烈咳嗽起来。
感受到师孟的痛苦后,元风初寒那双狠厉的眸子才慢慢被心疼所覆盖,抬手覆上她如墨青丝,启唇道:“有事吗?”
师孟摇了摇头,抓住他肩头的手想要松开,可是,她不能。
众人见到他突然出现,都吓得面如土灰,纷纷跪下以手伏拜。
千回挣开这人的压制,第一时间朝祁奔过去。
坐在石凳上的卫绾猛地见了他,吓得还来不及起身便被自己的裙绊了一下,慌忙间下跪行礼,之前她还想不通以这女子的聪颖,在知道了夷有枝的身份后应该选择避让,反而却一句句激怒,原来是借力打力,攻心之足啊。
“大,大王。”夷有枝见了他原本就吓得不轻,又见从小便跟着自己的侍女就这么被他杀了,更是心惊胆战不已,花容失色。
元风初寒那双隐隐作怒的眸子望向夷有枝,她呼吸一紧,双腿软绵绵一晃便跪伏在地,鲜艳的衣裙沾上赤色泥土。他朝她一步步走去,那些跪在地上的随从纷纷挪动着膝盖,连大气都不敢喘。
夷有枝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努力将心中的恐惧压下,想着自己与他一起长大的情分,想着他以往对自己的宠爱,于是她抬头,扬起一个娇意而妩媚的笑容,伸手扯住他的衣服道:“大王,您不是在与父亲和兄长议事吗?妾身不过是来问候这位妹妹,却不想她仗着大王对她的喜爱多次顶撞妾身,妾身是大王的女人,她对妾身不敬便是对大王不敬,妾身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大王不敬,这才出手教训她,大王。”夷有枝委屈地皱了皱眉头,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