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孟看了,不禁笑了笑,正要让她去玩一会,无意间却看见了那个被系娘称为‘利九’的男人,他在前面的街口一晃而逝,师孟当即快步跟了上去,吓得玉秋一愣一愣的,赶忙跟着。谁知刚到街口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师孟走得急,幸而对方手快拉住她才不至于让她狼狈地摔在地上,这一看,却是李彦歆。

这一撞,倒把身后追上来的玉秋吓坏了,急忙上前要跪下行礼,却被李彦歆抬手制止,此处人多眼杂,惊动了人群倒不好。

师孟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微微行礼道:“多谢。”等她再往前看时,那利九又没了踪影。

李彦歆含笑道:“上次本王送去的药可用了?”

师孟点点头,“轻微小伤,多谢王爷记挂。”

“你为何不看着本王说话了?”

师孟闻言,一愣之下抬眼望着李彦歆,一瞬间都撞进了彼此的眼眸中,她忽而想起年少时骆青对她说:‘篮子,我和你在前生一定交换过眼睛。’想起那时骆青深情的眼眸,师孟不禁红了眼眶,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道:“王爷身份尊贵,臣女不敢冒犯。”

李彦歆望着她低垂着眸子,眉间那似有似无的忧愁揪着人心,可他下一刻就发现她的突然睁大了双眼,眼中布满了惊恐,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她冲上来大力地撞开一个不知何时挨近身旁的男人。

“王爷!”不远处的陆久安大惊之下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李彦歆一拉,飞起一脚再将那人踢飞了出去。却不曾想竟有好几个摊前做买卖的摊主一齐现出藏在袖口的匕首冲过来,顿时,热闹的市集变成了一锅炸蚂蚁,路人四处逃窜。李彦歆一手护着师孟和玉秋往后退,见久安已击毙两人,此时一人敌六,快要败下阵来。眼见一贼人从后一刀砍向久安的后脑,又听一人大喝一句:“住手!”继而一张矮凳砸了过来,结结实实砸中那贼人,却见邬孝不知何时出现,快步冲来,一招夺下这贼人的刀刃,反将之斩杀!

只见电光火石般、只见他二人衣袂飞扬,刀刀封喉,刃不见血,那五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皆毙于他二人之手,倒地而亡。

看着他们被割开的喉咙,皮肉都翻了起来,鲜血大量地喷出,师孟面色发白,手脚发软,胃里一阵翻滚。

“王爷!”二人当即下跪行礼,陆久安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属下职责有失,请王爷治罪!”

李彦歆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陆久安,并未多加责备,“起来吧。”

不多时,附近一对巡城的士兵急冲冲地往这边赶来,见到地上的死人后,纷纷大惊失色,急忙朝着李彦歆下跪磕头道:“见过王爷!”

李彦歆一言不发地望着这队跪在地上的巡城兵道:“最近兵部大人很清闲是吗?本王倒有些时日不曾去兵部走动了。”他说话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危险的凌厉之气。

“王爷恕罪!”巡城队十人惶恐不安,皆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所幸勖王未伤半分,否则就算砍了整个巡城队的脑袋都不够。

“王爷,虞国人“此时陆久安拿过一把匕首呈在李彦歆眼前,那匕首的刀柄雕刻着一只邪恶的眼珠。

李彦歆只是扫了一眼,继而走向身后的鱼师孟,看着她一张小脸发白,看着她纤瘦的身子,想起她那见到他有危险而惊恐的神色,想起她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撞开那人,这一瞬间,忍不住心疼不已,久久才从喉咙里挤出话来:“你可伤着?”

师孟心口一揪,逼迫自己躲开他眼中浓浓地注视,微微行礼,拉着玉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直未说话的邬孝也默默地跟随着师孟离开。

李彦歆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

“小姐,您脸色不好,我们去看大夫吧。”玉秋紧紧地跟在师孟身边,看她脸色苍白,手心还不停地冒着冷汗,实在是担心不已。

鱼师孟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血腥的场面,稍往深处想胃里便止不住地翻滚,她驻足,回身看着跟在后边的邬孝,道:“你上前来。”

邬孝快步走上前,拱手道:“三小姐。”

“你可认识我母亲?”

邬孝心头一惊,自从十年前那件事过后,庄竹夫人这四字早已成了国公府的忌讳,如今再次听到,不由得惊诧万分,却还是如实答道:“识得。”

“那你替我办件事,我可以治好你娘的眼疾,绝无虚言。”师孟定定地望着他,眼中的坚定不容他人动摇。

邬孝闻言,心中思忖良久后,再次朝师孟拱手行礼道:“请三小姐示下。”

师孟靠近一步和邬孝耳语了几句,他听完后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国公府后,玉秋先前一步去开后门,却不想有人大力地从里面把门拉开,玉秋毫无防备地一个踉跄栽倒进去,随后便被一个仆人按着脑袋拖了起来。

第十一章生死相护搏膺之

眼见玉秋突然遭人拿住,师孟心底一沉,因为整个后院站满了婢女和家奴,她深吸了一口气,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走进去。面前的人低垂着脑袋各自后退让出一条路来,那长廊庭中坐着鱼满氏母女,外面还有两个府兵守在一侧。

“跪下!”这时一人冷不丁地上前按着鱼师孟的肩膀,这人力气甚大,一只手便将她按倒在地。

师孟紧咬着牙不吭一声,抬头冷冷地看着系娘,又望向鱼满氏道:“夫人问罪也得有个罪名吧?还望示下。”

鱼满氏抬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不紧不慢地道:“去哪了?”

师孟眉头一拧,回道:“府外。”

“府外哪里?”

“十里市。”

“十里市倒是个热闹的地儿,连我都许久不曾去过了。不过我倒想问你一句话,如今是不是除了老爷,整个府邸竟无人敢做你的主了?”

“师孟不敢。”

鱼满氏闻言,不禁冷笑道:“不敢?你这是平白诳我呢?不敢你还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出府?!”

“私自出府?”师孟感到可笑,“我出府前曾去梧桐林请示过,夫人若是成心想为难我,也不必做这些势。”

“放肆!”鱼满氏将茶杯扫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她一道道冷冷的目光夹着几分狠毒射向鱼师孟,“好生凌厉的嘴,不输你母亲半分啊,你母亲可是讨了老爷的欢心,却做出那般苟且污遭的事来叫人厌恶嫌脏,这些年你本本分分我倒甚是宽心,想着哪日与老爷说说让你搬出来堂堂正正做回三小姐,没想到你是如此悖逆不教。”

师孟冷哼一声,“是与非自在人心,你拿我母亲一个亡人来说事,你的礼教又在哪?你又何曾敬过一个亡人?”

一旁的鱼可漪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大喝一句:“鱼师孟!你再敢出言不逊,今日便叫你尝尝家法的滋味!”

鱼满氏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怒火中烧地瞪着鱼师孟,她拼命忍住就要发作的气势,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口,厉声道:“你好歹是国公府的三小姐,我耐你不何,那就,家法伺候。”语罢,只见两个家奴径直走向玉秋将她按到在地上,玉秋吓得放声大哭,不停地挣扎了起来,可她的双手双脚被这两人分头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师孟大惊之下刚要起身又被系娘死死按住,她心急如焚,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力将系娘撞开,起身冲向玉秋。

鱼满氏淡淡地道:“你去。”

廊外的一个府兵比师孟的动作更快上前,腰上悬挂的刀刮得盔甲作响,听得人心悸悸,他拦下师孟,强行将她按住。

师孟咬牙挣扎无果,一双冷眸看着鱼满氏,“是我要出去的,你冲我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