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客厅的挂钟指向五点半,该接童童放学了。

她第一次感觉一天的时间过的好快,几乎都是在和这个才认识的陌生网友聊天中度过,她发现,白天就算是一个人在家,却也没有以往的那种孤独。

然而,夜幕的来临,她的感受又回归到了被黑夜吞噬的空虚。

吃完晚饭后,童童被奶奶接走了,明天周末,要去那边过。丈夫和往常一样,不知道是在加班还是在应酬。

给闺蜜发去的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大概率她是在约会中。

挂钟的秒针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嗒嗒"声,偌大的客厅中,刘芸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一角,盯着手机屏幕的微光。

童童的小熊玩偶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婆婆接走孩子时落下的。

她伸手捏了捏玩偶的耳朵,填充棉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21:01,丈夫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16:20:"今晚不回吃饭。"

刘芸的拇指在江夏的头像上方悬停许久,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孩在照片里笑得阳光灿烂。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发出一条:"在干嘛?"

消息气泡前的灰色圆圈转了很久,久到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正要锁屏时,手机突然震动。

"在我们学校后面的酒吧,小酌一杯,独享孤独。"江夏发来一张照片:琥珀色的威士忌在玻璃杯里摇晃,背景是朦胧的暖黄灯光和爵士乐手模糊的剪影。

刘芸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黑暗中她只回了一个字:"哦。"

"你这个点应该不方便聊天吧?你老公和孩子都在。"江夏的消息很快追来。

窗外的路灯将梧桐树的影子投在墙上,枝桠的阴影像张开的网。

刘芸抬头看向玄关处的结婚照照片里丈夫搂着她的腰,两人的笑容都像是被摄影师勉强挤出来的。

她缓慢地打字:"他们都不在,我一个人在家。"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感到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对话框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刘芸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江夏的消息很快跳出来:"那要不要过来坐坐?我也一个人,一起喝一杯。"后面跟着一个定位,显示是城西一家名为"午夜飞行"的清吧。靥蠻昇长鋂馹晓説羣?壹?⒐①捌③五零綆薪

刘芸的手指开始发抖,她起身走到穿衣镜前,镜中的女人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着,眼角有淡淡的细纹。

这是丈夫每天见到的样子一个疲惫的家庭主妇。

她突然扯下发绳,任由长发披散下来,然后打开衣柜最深处,取出那条很久没穿的墨绿色连衣裙。

换衣服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江夏发来一段爵士钢琴的现场录音:"刚好弹到《My Funny Valentine》,想起你说过喜欢这首。"野蠻笙漲毎鈤膮說輑玖壹??????????0綆薪

刘芸系腰带的手停顿了一下。

那是七年前她和丈夫第一次约会时,咖啡馆里放的背景音乐。现在想来,当时的他也会为她拉椅子,记得她爱喝半糖的拿铁。

连衣裙的丝绸面料凉凉地贴在皮肤上,她对着镜子涂上很久没用的豆沙色口红,镜中人的眼睛突然亮得陌生。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刘芸浑身一僵,口红在嘴角划出一道红痕。但门没有被推开是楼下邻居回家的动静。

她长舒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结婚照里的丈夫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刘芸最后一次看向手机,江夏又发来一条:"没关系,不想来也没事的。"

就是那个简单的笑脸符号,让她突然做出了决定。

她抓起玄关的钥匙,却在开门时犹豫了童童的儿童鞋还整齐地摆放在鞋柜最下层。

刘芸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过那双缀着小草莓的凉鞋,然后猛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关上了门。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手机又亮起来。是丈夫发来的:"今晚有领导过来,可能要通宵,你先睡。"

刘芸没有回复,只是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已经习惯了丈夫的晚归或不归。

走出小区时,夜风掀起她的裙摆,带着夏日特有的温热,像某种暧昧的抚摸。

网约车很快到达。

当车子驶过跨江大桥时,刘芸摇下车窗,任由江风把头发吹乱。对岸的霓虹灯在水面上投下破碎的倒影,就像她此刻摇晃不定的心。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江夏发来:"到了告诉我,我去门口接你。"

刘芸望着不断后退的街景,突然意识到这是七年来第一次,有人在等她。

"午夜飞行"的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晕,像一只朦胧的醉眼。

刘芸在酒吧门口驻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丝质面料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微微发潮,晚风掠过她裸露的小腿,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玻璃门推开时,爵士乐混着威士忌的醇香扑面而来。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江夏从角落的卡座站起身他比照片里还要高挑,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当他的目光穿过摇曳的人群与她相遇时,刘芸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