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却是冷酷大笑,还要嘲讽他的懦弱与无能。
利维曾说他有苦衷……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苦衷竟然是她的性命。
然而她却那样指责他,那样埋怨他,那样故意针对他、用话气他……
影片停止,盖文关掉萤幕,像是又回忆起当时的无力,他的眉头紧蹙,一时无语。
车内只有季煦茵哭得厉害,抽泣不停的声音。
半晌后,盖文开口,却又是让季煦茵惊得说不出话的资讯。
「我的未婚妻萝琳,就是被我父亲唆使杀害的。」盖文的眼神深沉,像是埋藏著数不清的秘密和痛苦。
「表面上是车子失控落水,但我知道不是。所以我曾经严正警告过利维,要他快和妳分手,就算先假分手也好。但他不答应,他不知道事情会那么严重……因为没人想得到米勒集团的领导人会那么狠毒,和黑道挂勾不计一切扫除自己觉得碍眼的人事物。」
盖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平复内心的愤怒与悲痛。「直到妳差点在他眼前死去……他才惊觉自己的天真和懦弱无用,就像那个死老头说的一样。」
季煦茵又想到利维那句:『我很抱歉,没能保护好妳,也没能保护好我们的爱情。』还有那些自责说自己没用的话。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假装乖顺,实际上一直在暗中搜集死老头的不法证据。」盖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过几分复仇的快意。「后来,我联合了那个死老头黑道挚友的儿子,他想要洗白黑帮家族的身份,所以最后我们一起把各自的垃圾父亲从权力的巅峰拉下来。
「利维一回美国就被我安插在总公司,表面上装疯卖傻又闹腾,转移死老头的注意力,暗地里又帮我收拢总公司里的中立份子,我们才得以在三个月前一举将那死老头送进牢里,而他的挚友则是反抗拒捕被警方击毙,我拿到股份和大位,还给利维自由。」
「所以他无法和我有任何联系,因为怕被父亲查到?」季煦茵终于知道他断得那么干净的理由。
盖文点点头,「我们长期被我父亲监视,所以我也不准他和妳联系,我们的计划不能有任何闪失……唯一的例外,是妳毕业展那次,我知道他情绪状况太糟,才破例放水让他去看妳。」
季煦茵没想到,利维真的有看到那幅画,想必争著要买画的人也是他,只是被慕雨时先订走了画。
「第三年时,他要求我先让他以工作室的名义发表作品,他怕离开艺术圈太久了,没有成果,会配不上妳。没想到现在终于来台湾了……」
酸楚和疼痛一同浮上季煦茵的心头。
「结果呢?」盖文冷哼一声,目光中带著些许无奈和恼怒。「还是没把人追到,自己又过成了之前的死样子,实在太没用了。」回想起几天前从电话里听到利维丧气的话,气得他马上排开一堆公事飞来台湾。
「他没有!」季煦茵蓦地抬起头,眼中盈满怒气,语气却带著难以掩饰的心疼。「你别这样说他!」
盖文微微瞇起眼,盯著她片刻,突然叹了口气。「没有勇气告诉妳真正的原因,不是没用是什么?他可能是不想让妳知道自己有个变态的父亲和兄长,也可能是不想让妳因此内疚难过……总之,他就是这样,把自己逼上死路。」
他的话语虽然带著讥讽,但眼神却流露出一抹浓浓的无奈,似乎对这个过于执著的弟弟感到既心疼又无力。
车内一片静默,季煦茵低下头,眼泪又无声地滑落,指尖紧紧抓住衣角。原来,她以为的冷漠,背后竟隐藏著这么多的痛苦与牺牲。
「反正我能帮他的已经做了,要不要回到他身边,决定权在妳,毕竟妳身边有另一位很出色的追求者。」盖文的声音淡然,眼神却锐利如刀,似乎能直视季煦茵的内心。
季煦茵低头不发一语,对于盖文能清楚掌握她周遭的一切,她并不惊讶。
「我只能告诉妳,这几年再苦,利维都没有放弃过要回到妳身边。不过如果是妳亲口拒绝他,他可能很快就会放弃,因为他最怕的就是看妳受伤难过。」
季煦茵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掩饰著心中的震动。她咬了咬下唇,许久才低声开口:「我确实埋怨了他三年……但……没想到会是这样……」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带了些颤抖,闭上眼试图平复那如潮水般袭来的痛楚。
盖文凝视她片刻,像是察觉到她的脆弱,稍稍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妳可以再自己考虑看看,不过这个东西先给妳,把它扣在妳的项链上。」盖文突然拿出一颗小钻石吊钩给她。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抬头,接过那颗精致的小钻石吊钩,光芒在灯下闪耀著。
「是对利维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最近应该用得上,相信我。」盖文的语气突然冷峻,像是吩咐一件重要的任务。
看盖文的严肃表情,季煦茵想著还是顺著他的意思先扣上项链,刚好蛮搭配的,等到找利维谈谈时,再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
看到她完成了动作,盖文的神色才稍稍放松。「今天的事情,随妳要不要告诉利维,我无所谓。我这几天还会待在台湾,有什么事可以联系尚,他可以找到我,妳可以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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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当电梯门打开时,季煦茵犹豫了一秒,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向利维的家门口。站在他家门前,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但还是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一次、两次、三次……门铃声响了十几遍,门却始终没有开启。
「怎么会没人在家……」她轻声喃喃,被失落感吞没。
她无力地垂下肩膀,最终只能带著满心的失望返回自己的屋子。
梳洗过后,她躺在沙发上,轻轻把玩著胸前的项链坠饰,心思却早已飘散到明天该如何面对利维。
怎么说出口呢?
怎么告诉他我已经知道所有的实情?
怎么向他道歉,怎么弥补,怎么挽回?
三年来,她一直活在被遗弃的阴影里。她愤怒过,恨过,甚至在无数个夜里质问命运,为什么要给她如此沉重的爱情。然而,现在她才惊觉,这些痛苦对利维而言,却是加倍的,如果说她的痛是声嘶力竭的,那利维的苦,就是无声无息的,只能独自背负。
她光是强迫自己拒绝他,就已经觉得心如刀割。那么,当年利维要用怎样的意志,才能将那些为了分手故意伤害她的话,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当时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无情地刺向她的心。可如今,她才明白,那些刀锋最先伤的,应该是利维自己要划得多深、伤得多痛,才能让他在语句间带上那种刺骨的冷漠?
利维当时明明还那么爱她,却不得不说出那种话,亲手摧毁他们的一切。那需要多么大的决心,才能毫不动摇地逼迫自己狠下心?
她圈住抱枕,将脸埋进枕头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这几个月来,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她的愤怒与拒绝,像是无数把尖刺,一次又一次刺向利维。
可如今,她只觉得心疼,疼得像有千万把刀在她心里翻搅。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无论如何,她明天见到利维,一定要向他说明所有的一切她的歉意,她的后悔,以及她这三年来深藏在心底、不敢承认的那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