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欲的根源 季煦茵利维 2581 字 3个月前

「煦茵,妳觉得呢?」慕雨时手里拿著艺术拍卖品的手册想要征求她的意见,转过头才发现季煦茵眼神定在窗外,若有所思地分神。

慕雨时的视线黯然低垂,将手册阖起,不再说话打扰她。

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熟悉的白色建筑前,窗外的景色定格,季煦茵才猛地回过神,慌忙转头,正好撞上慕雨时含笑的目光。

「抱歉,到了,我刚刚好像有些恍惚……」季煦茵表情尴尬,双手有些无措地捏著提包把手。

「没事,才刚到而已,等我帮妳开门。」

即使有司机开车,慕雨时总是坚持要亲自帮她开车门。

车门被轻轻拉开,他略微俯身,用手护著她的头顶,直到她站稳才收回手,动作优雅又细致。那份自然流露的体贴,让季煦茵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只能轻声说:「谢谢你让我搭便车。」

「只要妳愿意,不顺路也都可以随时接送妳。」他温声回应,眼底都是柔光。

季煦茵微微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妳头发上有落叶。」慕雨时突然说。

闻言季煦茵又抬起头,举起右手试著摸索头顶。「哪里?」

「别动,我帮妳……」慕雨时突然就垂首靠近她的左边脸颊,似乎停留几秒后,才在她左耳轻声说:「好了抱歉唐突了。」

「谢、谢谢。」季煦茵为这突然的靠近感到难为情,「那、那我进去了,你慢走。」

「好,工作加油。」慕雨时笑著摆摆手,目送季煦茵有些仓皇的背影。

而后抬起头,看向二楼落地窗前的身影,对那刚刚目睹一切的男人微微一笑,才从容回到车内驶离。

完全无所知的季煦茵,在刚踏上二楼的作业空间,就被利维推抵到墙上,带著压迫感的身影瞬间笼罩住她,将她困在双臂里。

「利维!你做什么?」季煦茵被他突然的激动举止吓到。

「我看到他亲妳了。」利维神情哀戚又沉痛,声音像是吞进了沙子,显得嘶哑。「你们在交往了?」

反驳的话到嘴边,季煦茵对上他通红的双眼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到刚刚那一幕误会了。

闭了闭眼,季煦茵撇头「嗯」了一声,想著干脆就让他继续误会也好。

利维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他贴著墙壁的掌心,蜷起紧握,用力捏得指节泛白,像是在压抑什么。

「菲,妳真的不要我了?」他浅绿色的眼眸泪光浮动,鼻音浓重,颤抖著问。

「你迟到太久了。」她低声道,侧头不敢看他。语调平静得像是在宣判,但只有她知道,那是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让声音不泄露情绪。

利维失神地看了她好几秒,又抬眼看向天花板,努力抑制泪意,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以为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当他看到季煦茵对另一个男人害羞的模样,看另一个男人亲吻她的脸颊,他当下只想砸碎玻璃跳下去阻止。

可是他没有,因为他没有资格,因为他真的已经成为了背景……

原来当她亲口承认她终于向前走,终于接受另外一个男人时,他好想自己当下就像被摔碎的雕塑一样,可以粉身碎骨、没有知觉就好……

他知道他应该要维持最后的体面,要笑著说祝福你们,但他怕一开口就会崩溃,于是他只能用力转身,大步朝雕塑室走去。

雕塑室的门被狠狠甩上,剧烈的声响震得门框微微颤抖,也震得季煦茵心慌。

她朦胧的泪眼看著被关起的门,缓缓地走过去,看到门上透明方框里的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门缝里泄出的声音压抑、破碎的哭声,如同碎玻璃划过她的耳膜。

季煦茵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哽在胸口化为铅块。她想抬手敲门,想喊他的名字,但手臂僵在半空中,终究还是垂下。

她不能心软、不可以,只要再强硬一次,生活就会恢复平静。

但即便她的心再强硬,膝盖却像被抽走了支撑,撑不住身体地也靠著门板滑坐到地上。

那门后的哭声也一点一点地摧毁著她最后的防线眼泪终于还是悄然渗出,模糊了视线。她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不让崩裂的情绪泄洪。然而,压抑已久的痛苦仍是汹涌而出,喉间的哽咽越来越重,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声的啜泣。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只剩下两缕隔著一扇门的灵魂,各自沉溺在无声的海啸里,彼此靠得那么近,却又像隔了一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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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那天在雕塑室内痛哭之后,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态度也随之改变。

一开始,季煦茵还会感受到他沉默寡言的冷淡,只是大概到了第二个星期,他开始在见到她时会点头微笑,甚至主动询问她画布的进展。那种感觉,有点像她第一次在格林教授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位温和学长。

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情绪外露,变得平稳克制,甚至连音调都柔和得像风轻轻拂过。两人每天在工作室里的对话几乎全围绕著合作的作品。

直到今日,最后一个作品的合作制作开始讨论。

「晨昏线是短暂的,甚至让人无法真正分清楚它的界限。到时这边的颜色分界要再模糊一点,那么雕塑结合上去,就会比较自然,要考虑到现场光线的部份。」利维站在季煦茵的椅背后,指著她画布上的草图。

她停下笔,抬起头看向利维问:「比例呢?是光占了上风,还是黑暗更胜一筹?」

利维看著画上的草图,停顿了一下,像是有感而发道:「也许根本没有输赢。他们不过是在追逐彼此,从相遇、纠缠,但总有一方会先退开。」他的声音低沉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下了结论:「看似靠得很近,却永远无法真正合而为一。」

季煦茵的心微微一颤,目光落回画布上。她垂下睫毛,掩去眼中的情绪,试图转移话题:「那舞者呢?你说的『碰触却保持距离』,到底该怎么表现?会不会太抽象了?」

「抽象的不是形体,而是心。舞者可以伸出手指,试图抓住光,但她的脚还留在黑暗里。像是……想靠近,却又害怕碰触。或者明知道不该抓住,却仍然忍不住伸手。」

季煦茵吸了一口气,声音似是冷静却略显僵硬:「所以,舞者的表情该是挣扎还是平静?光和黑暗,她到底更偏向哪边?」

利维凝视著她,声音低沉,却像是压著什么情感不让它泄出。「可以看似平静,但心里已经碎裂。光是她的渴望,黑暗却是她无法摆脱的现实。」

季煦茵倏地停下了动作,手中炭笔因用力而折断,尖锐的断面触目惊心。

「你的雕塑,可以自由自在地伸展,但我的画,必须给它边界。」她面无表情道,仿佛是在提醒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