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海在电话那头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明天的宋星海,还是一条、呜……一条好汉。”
龚律哭笑不得,被惹哭的小狐狸,真的让人说不出重话教训他。
宋星海痛哭流涕的几个小时内,lenz也不太好。他在那片花海中下定决心和宋星海断干净,可为什么,宋星海红着眼眶跑掉之后,他好像整个灵魂也被他从身体抽离而去。
莱茵把希颂家的千金小姐账号推给了他,让他事先和对方好好聊聊。可他瞧着那个账号半天没动,知道对方主动添加好友。
出于礼貌,lenz不能拒绝。何况希颂帮了他家很大的忙。女孩对他颇有好感,但两人聊了几句,她明显感觉到lenz心不在焉。
lenz机械地回复着对方话题,她问一句,他回答一句,不像聊天,更像审讯。lenz脑子里全是宋星海离去时倔强抿着的唇,和嫣红含泪的眼睛,兔子一样拔腿就跑,生怕他看到一滴示弱的眼泪。
【lenz,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嗯。】lenz感觉很迷惘,他很想知道宋星海现在的情况,他能猜出来,对方估计抱着酒瓶子喝的昏天黑地,他明明一杯就倒的。越想,越心烦意乱,可他身边还有个好兄弟,龚律会照顾好他。
【能说给我听听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
lenz指尖停留在屏幕上,半晌,他回答:【我在这边认识一个人,他很好,可我今天故意说了很过分的话,想让他疏远我。】
【为什么?】
【因为我要回国了,我和他……以后不会再见面。】lenz苦笑,更确切来说,是不能相爱。
【lenz,如果他是你在那边交到的好朋友,因为距离告别,好好祝福彼此就行。为什么要在离别前伤害你们之间真挚的感情呢。】
“……”lenz陷入沉默。
【这样也会让你很长一段时间都感到愧疚,你现在不就感到不安了吗?】女孩心思细腻地疏导,【好好和他道别吧,他可是你的朋友啊。】
*****
好好道别,是要种什么类型的道别?lenz还没有想好怎么弥补自己言行举止对小宋造成的创伤,买醉一夜后男人已经以他料想不到的速度走出阴霾。
宋星海重新回到忙碌的实验生涯中,即便深知忙碌带来的只是虚假的平静,但总比闲下来胡思乱想好上太多。可每到夜晚十点,他还是不自觉想到lenz的肉体和他低冷的声音。
他想把那个男人所有一切从自己脑子里赶出去,偏偏在这个时间点便故意和他作对的小穴开始瘙痒,肉体记住了那段欢愉,记住了lenz的形状,他急着赶走思绪中的苍蝇,却又在赶走的下一秒被它嗡嗡扇着翅膀飞回来。
如果他愿意低头看一眼实验大楼的窗外,便能发现最近两天总有一抹陌生身影在外徘徊,寻求着一个契机。但是他的契机总是被保安大爷制止,多次警告他不要在这里蹲点之后,保安大爷彻底把他当做不安好心的为非作歹狂徒。
lenz的徘徊是因为犹豫,他夜晚躲在黑暗中目送宋星海和龚律有说有笑地走向车,扬长而去。他可以像土匪一样跳出灌木丛将人拦住,但他没有理由和资格那么做。
宋星海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在乎。
他心里扭曲地想,思索着,宋星海明明看起来很开心,而他却越来越失落,他本该宽心才对。
可宋星海口口声声的喜欢,也不过如此。lenz自私地想,至少,他心里的负罪感能减轻。
减轻了负罪感,心口却好像少了一块肉。他尝试将那个缺口忽视,当做无关紧要的边角料。
*****
七夕节那天,鲜花格外畅销。龚律春风满面,走近附近一家花店。刚在满店的时令鲜花中挑选,便接到了暗恋对象打来的电话。
龚律美滋滋接通电话,电话另一端传来白叶可焦急的声音:“龚律,你快来市医院,小宋昏倒了……而且,医生刚才给他做了检查,说他……怀孕了。”
“怀、怀孕?!”龚律错愕到失声惊呼,“他到底怎么了?”
龚律本来已经挑选好一把玫瑰,准备给店员包好,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头熟悉的白毛,和白毛下微微瞪大的蓝色眼睛。
“他最近太过疲累,加上怀着孕,所以累昏过去了……”白叶可小声问,“龚律,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我……不是啊!”龚律否认,眼睛直勾勾盯上脸色僵住的少年,他低声对白叶可说,“叶子你撑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说着挂断电话,怀中玫瑰尽数掉落,原本攥着玫瑰的手捏成拳头,猛地冲lenz脸上揍出去。
“操你妈的混蛋!”龚律一拳头很狠,直接将人揍到往后一扬,lenz手臂堪堪撑住收银台,唇角流出血液,龚律将手机丢到一边,一手揪住lenz衣襟,拳头再次扬起来。
“这位先生!请住手!!”另外一名店员抓着手机,“你再不停手我就报警了。”
“呵,白天人模狗样卖花,晚上就去夜店卖鸡巴,臭鸭子,你知道你把小宋害得多惨,刚刚那一拳头,就是一点点你的报应。”他松下拳头,面红耳赤,呼吸急躁,脚下玫瑰被踩得稀碎,龚律撂下狠话,“别让我再看到你出现在他面前。”
“等等。”lenz唇角肿了起来,好在牙齿只是松动了些,没有直接掉落,他叫住龚律,心脏疯狂乱跳,“他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怎么,你还想讹他一顿?”龚律捏紧双手,额角青筋暴突。
“待我去找他。”lenz说完,转身对受惊的同事说,“莹姐,店里先麻烦你守着,损失的花我照价赔偿。”
“lenz,你小心啊。”徐莹担忧地瞧一眼凶神恶煞的龚律。
“没事,他不是坏人。”lenz摇摇头,比起为了小宋打抱不平的龚律,他才是彻头彻尾的混蛋。
龚律不想带去,但阻止不了他跟随。没办法,马路不是龚律修的。lenz跟着龚律到了医院,零星听到他和谁打电话说堕胎的事,心脏顿时有万马奔腾,雷霆击打,lenz厚着脸皮进入病房,瞧见宋星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旁边坐着一名漂亮的女孩,正在给他削水果。
“龚律,你终于来了。”白叶可停下手指,率先和龚律打招呼,接着才把目光落在陌生的外国少年身上。
“他……”
宋星海的视线却是绕过龚律,率先落在lenz身上。很奇怪,他以为再见到lenz他会激动的跳起来狠狠给对方几个大嘴巴子,但现在,他也只是躺着,一点生气的力气也没有。
他看了一眼对方,和他对视,短暂交接之后,lenz的眼神尾随着他,而他冷漠躲开了。
“他就像跟屁虫自己跟过来的。”
龚律说着,眼神鄙夷。
“对不起,小宋。”lenz走到病床前,白叶可让开位置,顺便抓住了面色不佳的龚律,lenz瞧着点滴架上大大的玻璃瓶,和里面澄澈的液体,那根胶管子就这么一路往下,最后通过一根针,将液体输进宋星海的身体。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小宋。”lenz坐在凳子上,将手指放在被子上,离宋星海的手指近在咫尺,却也不敢打破最后一丝距离,“我……我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