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开始决心做男妓，是抱着轻贱自己的念头。可发现每天都是同一个人之后，即便是用肉体交换金钱，也没有想象中的难么难受。

他并不喜欢做男妓，但很享受和宋星海做爱。可宋星海的感情他没办法具体回应，很多时候，看着那双眼睛，他都有种在故意吊着对方的感觉。

今天，是时候告诉他一个答案了。

宋星海刚在草地上坐下，背靠厚厚的薰衣草，他抓着lenz的手指，摇摇晃晃：“坐下来，很舒服。”

“好。”lenz点点头，心情和花香一样舒适。他刚要坐下，小腰包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lenz摸了摸宋星海的头，示意抱歉。他拿出手机一看，神色倏然沉冷，来电显示是他的家乡，宋星海口中的国外。

lenz表情变得很奇怪。他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是不愿意让宋星海听见的举止，下意识的防备姿态。宋星海双手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头，安静地等着lenz打完这通电话。

“喂，少爷，是我。”

“嗯。莱茵，爸爸那边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是的。我很快就派人来接您，明天早上就能到达您现在的位置。”

“……不。”lenz脱口而出，几乎没有往日的深思熟虑，他不由自主用拇指抚摸着食指，上面还残留着宋星海触碰后的质感和温度，他说，“我想晚点回去，这边还有很重要的事没有处理。”

“好的。不过您得尽快，因为老爷和夫人这段时间都很是担心您的安全。另外，这次找出叛徒，希颂上将帮了很大的忙，他家里有一名很可爱的小姐，正好和你年纪相配。”

lenz拳头骤然捏紧，眼神忍不住往身后瞟了一下。

宋星海歪着头，正好与lenz那个慌乱的眼神撞上。对方收回目光，再次留给他高大沉默的背影。

“我还小，莱茵。”lenz张口说道。

“少爷，这是老爷的决定。”莱茵抱歉地说，“而且，您在一个多月前已经举行了成年礼，现在已经是成年男性，可以婚配了。”

lenz张合唇瓣，还想说什么。可喉头痉挛再也说不下了去。两人在不太愉快的氛围中挂断电话，原本雀跃的心，骤然死灰。

没用的，爸爸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他怎么会放弃大好的联姻机会，而选择一个遥远异国的东方男人呢。

一切美好都像是泡沫，他本就不该萌发和宋星海厮守一生的愚蠢念头。

lenz在转过身前，收敛表情。恢复了往日淡定。他靠着宋星海坐下，没敢紧贴，宋星海察觉到微小的变化，只是一通电话，lenz和他的距离好像被无形拉远。

“是发生什么是事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lenz摇头，“你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吗，说吧。”

“……”闻言，宋星海捏住衣角，微微红脸，“好吧……”他深吸一口气，扬起微笑，可lenz压根不敢看，那么灿烂的笑容对他来说太过刺眼。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试试好不好。”宋星海抱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lenz，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lenz很想说是。

可是他只是垂下眼帘，将蓝色眼睛掩盖在眼睫毛投下的阴影中。缓缓从宋星海双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声说道：“我们就不能维持在最简单的关系上吗。”

“……”宋星海瞪大眼，手指僵在原地，他有些不懂，又好像懂了，唇角不自然地扬起，挤出尴尬地笑，“lenz，我以为……我们至少”

“不。一直是你一厢情愿而已。”lenz说，“等我赚够了钱，就会回国。如果你舍不得我，我们可以继续保持联系。”

“……”

宋星海完全石化在原地。

半晌，他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对lenz低呵：“说什么屁话呢臭鸭子！你真当我是冤大头还是你的舔狗？我他妈有这钱干什么不好？滚吧，滚回你的老家！”

＊＊＊＊＊

研究室同事原本有个单身聚会，宋星海一大早就请了假，没去。最近他下班都很准时，与之前那个恨不得和实验室同生共死的宋博士截然不同。

龚律正在和同事们热火朝天地涮火锅，今晚十分闹热，尤其是他暗恋已久的女同事也在。平时大家都埋头工作，难得时间好好发展感情。

女同事们和宋星海关系都很不错，英朗帅气，可惜把不是直的。由于过于注重仪容状态，经常被女同事们询问香水或者护肤品，总的来说，是大众姐妹。

这么个古怪的人儿，成为大家的闲谈也不为怪。女同事们猜测老光棍宋博士终于铁树开花找到男朋友，齐刷刷看向龚律。龚律有苦难言，只能苦哈哈地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可能在和小妓男打炮吧，不过一整天都没有和他发消息也太古怪了。

龚律掏出手机，上一条内容还是谈论工作报告，宋星海本来信誓旦旦说今晚就会把报告写出来，但，龚律一看时间，十一点十一分。

这……

他厚着脸皮发消息。过了好久，宋星海才回复他四个字：我失恋了。

龚律差点没被嘴里那口毛肚堵住喉咙。他放下筷子，不知道该祝贺宋星海终于看清楚妓男丑恶嘴脸，还是该安慰他下一个更乖。犹豫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还好吧？】

宋星海说：【不太好。我想高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艹，这是喝了多少。”龚律一眼识破宋星海又在发癫，他起身，和同事们说了一声，又遗憾地看了一眼暗恋对象，拨开手机号码往外走。

“喂，小宋，你在哪儿呢？你不会又去找第二只鸭子了吧？”

“呜呜呜，我是那种水性杨花的男人吗？我在家呜呜呜……”吸鼻涕的声音。

“咦。”龚律恶心到地耸了耸鼻子，接着说，“行，哥哥来陪你喝酒。喝到你忘掉那个小鳖崽子。”

“……也是，三十岁的老大叔还、还指望他那样的小年轻喜欢吗……呜呜，可是他说的太过分了……说在我身上赚够了钱，就回国外，他哪怕骗我说家里不许他谈跨国恋，说自己暂时没心情……呜呜，为什么要那么直白地打破我的滤镜！”

“呸，渣男，人人得而诛之。”龚律低骂，“哥找人揍他，把他揍到爹妈都不认识。”

“算了，是我眼光不好。”宋星海捂住脸，眼睫湿润扫着掌心，“龚律，我是不是很蠢。我应该听你的话，和他保持距离的。我被他的外貌迷惑了。”

“现在抽身也不完。”龚律轻叹，“小宋，世上好男人很多。之后咱慢慢找，我了解你，今晚哭完，就走出来，实验室和奖金，它们不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