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吧,”林简低着头观赏着琴身上复杂的纹路,轻言细语道:“反正大家都爱犯贱,就喜欢那种无情的。”

“很有道理。”老板认可地点了点头,道:“不过明晚你最好还是稍微带点感情。”

林简抬起眼,定定地看着老板,忽然若有若无地勾了勾唇:“我不太懂那个,要不……你教教我?”

灯火下,他的容貌昳丽得不可方物,如同古画上缦立远视的仕女。青绿色的长衣在烛辉里泛起一层跳动的金色,让他身上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神韵。

老板哑然。

林简扫兴地收回视线,嗤笑了一声。老板不自然地开口,岔开话题道:“你会唱歌吗?要不到时候唱一支吧。”

“临时加条件是要加钱的。”

老板差点吐出一口血:“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你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

林简不以为意地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能拿我怎么办。老板无奈,道:“行吧,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我什么也不想要。”林简托着腮,想了想:“不过你答应我,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你装没看见得了,能给我省不少麻烦。”

老板哼了一声:“只要你别真跟着那混小子跑了就行。”

林简没接话,面无表情地出去了。走了大约一二百米,黑柏树的斜影里忽然窜出来个人,一把握住他的手:“我要逃跑了,你跟不跟我走?”

林简歪头看着楚祟,微笑:“不走。我明天就去卖了,这时候跑了岂不是亏大发了。”

楚祟瞳孔一缩,像是骤得挨了一个耳光。但很快他就懂了隔墙有耳,林简是故意这么说的!

林简不懂他懂了什么,只想挣开他的手。但楚祟握得很紧,还拉着他朝着围墙跑去:“我在那边挖开了个小洞,咱们快点,不会被人发现的!”

林简被迫跟着楚祟撒腿狂奔,累得不想嘲笑对方早在他挥下第一铲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之所以一直放任他挖下去,不过是怕林简跟着闹事才装没看见。

毕竟在这些人眼里看来,一个稀世罕见的美人可比一个不好调教的刺头值钱多了。

像是在呼应楚祟的话,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纷至沓来,还夹杂着一两声狗叫。楚祟加快了脚步,在被追上前总算拉着林简跑到了围墙根下:“快进去!他们要过来了!”

林简低头看了眼那个跟狗洞差不多大的洞:“不进。”

楚祟急得要跳脚了,恨不得把林简搓成一个球丢进去。林简并不想了解少年版的男主有多大力气,赶紧道:“你先进,我断后,别磨蹭了,再磨蹭一个也走不了。”

他用力推了一把男主,强行把对方踢进了洞里,宛如一名优秀的蹴鞠选手。正在这时,老板终于迟迟地赶过来,伸手拦住一干牵着狗擎着火的龟奴,叫他们不用出去追了。

“把你的小情人放了,满意了?明天在拍卖会上好好表现,弹出点名堂来。”

林简懒得声辩,只斜斜扫了一眼楚祟那猛窜了一半的攻略进度,转身就走:“不敢保证呢,要不你还是叫人把他追回来得了。”

紫阙陵

第3章被天价拍卖初夜

次日,南风馆在缃湖畔举办了极其盛大的莲花宴,并广邀各界风流人士前来赏玩。谁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馆内定是要捧一位才貌无双的名倌出台了。

南风馆赚钱狠,砸钱也狠。这次莲花宴更是有了掏空家底的架势,规模之大数十年罕见,仿佛只有这么大搞特搞才衬得上那位佳人的绝世容颜。所以好这口的都带了小半个身家前来赴宴,不好这口的也来凑个乐子,甚至还有筑了基的仙门修士跟着凑热闹要知道,现在的仙途基本已被大门派垄断,非大富大贵的凡人连个求仙问道的门路都找不到。

于是小小的缃湖一时云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游艇画舫,几乎要被生生撑爆。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公子哥全变成了长颈鹿,伸着脖子等着窥一窥那位绝代名倌究竟是何等风姿。

林简一早就被二十几个下人围起来洗漱更衣,将一头乌发打理得光彩熠熠,又换上了价值连城的绫罗绸缎。此外,老板还找来七八个工于妆面的年轻女孩给他化妆,力求让林简一亮相就蛊得大家纷纷掏钱。不过妆娘们一致认为林简已经好看到不需要化了,只给他稍微描了描眉,便再下不去手了。

林简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然后又确认了一遍晚会的流程,便颇为雀跃地等待着夜晚的降临他对今晚的拍卖还是很期待的。太久没挨操了,现在的林简已经毫无下限,只要是个长着几把的活物都能来操他。

……鉴于这是个仙侠副本,活物这条甚至可以适度放宽。

及至夜色已深,莲花宴的高潮才姗姗来迟。大家在湖上等了一天,终于见到一只轻舟拨开重重叠叠的莲叶,慢腾腾地从湖心深处划来。

莲花茂盛,人一时看不分明,只有泠泠琴声从叶底飘来,如积雪般缓缓落进水中。盛夏的湖面仿佛结了一层冻,将莲花冻得也合起了花瓣。

林简低头抚琴,如同谪落人间的花神。琴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却直勾勾地缠入了众人的心头,在轻轻拉扯一下后幽幽消散。

放乎角羽,济乎宫徵。

渺渺茫茫,不可追也。

老板看着湖上一众如痴如醉的听众,不知是喜是悲。悲的是林简果然还是没听他的话,喜的是就算这样也能把人迷得要死要活。

但就在这时林简竟开口了。他望着湖心深闭的莲花,红唇微张,一串哀婉至极的歌声在湖面上徐徐浮荡开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仙途弯复弯。

沉沉空翠厌征鞍,尘路山复山。

浓泼黛,缓拖鬟,当年看复看。

只余眉样在人间,相逢艰复艰。

他放下琴,站起身。水一样的月光落在林简的眉眼上,让他的面容陷进一片幽冷的银辉里:“……只余眉样在人间,相逢艰复艰。”

仙路既陷,旦夕而完。众生法相,皆在人间。

《阮郎归》歌毕,满湖静寂。所有人连呼吸都忘了,等到回神时才发现早已潸然泪下。良久,拍卖官才稳住心神,高声道:“……起拍价,一千两白银!”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

“一千五。”

“一千八!”

价格一路攀升,很快突破两千、三千,且有了向四千两进发的意思。林简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很想告诉老板出拍卖事故了。定好的拍卖流程不是这样的,他还没开始脱怎么就卖上了他批上还夹着一堆震来震去的小玩意儿,亵裤已被浸了个透,再夹就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