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萧庆恩回了一礼,面色自若,唇角含着淡淡笑意。他打扮清朗,若春风拂柳,看苟纭章的目光亦是一片温和悠长。
“在江东承蒙裕王和郡主关照,听闻郡主今日得胜而归,自该来祝贺的。”
苟纭章笑了笑,请他进门,“殿下客气,请。”
一群人簇拥着苟纭章去了花厅,宴席已经摆上,苟纭章同苟纭恒落了上座。
平襄的文臣武将聚齐一堂,欢声庆贺,几位官员趁着机会献媚,上禀了今年的各项年报。
苟纭章一一听着,手握着酒杯,没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苟纭恒。她已经完全放手,将江东的政务交给苟纭恒,自己只管军事。
苟纭恒也没有让她失望,对官员禀明的事情都能平静回应。
江东与辽国交恶多年,江东所有的官员,不管是武将,还是如范子兼一样的文臣,都对辽国恨之入骨。
此番平丘军拿下邶丘,大胜辽国,把辽国打得落荒而逃,真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众人不由都觉得扬眉吐气,纷纷举杯,快意庆贺起来。
气氛高涨,赵霍忍不住叹道:“没想到谨王殿下第一次出征,就能立下如此汗马功劳,真是骁勇善战,令人钦佩!”
苟纭章举杯和众人喝了几杯,听着他们的赞扬,唇角带起一点浅淡的笑意。
她也为他而高兴。
酒过三巡,苟纭章一路舟车劳顿,觉得有些疲惫,便先行起身离席。
她刚走出门,听见身后有一道脚步声传来,一转头,看见了萧庆恩跟着她过来。
“邕王殿下。”她回身,客气地拱了拱手。
萧庆恩在她跟前站定,看着她的脸,十分亲近地道:“两个月不见,你瘦了很多。”
苟纭章笑笑,“上战场嘛,总是要辛苦一些的,能完完整整地回来,就是幸运了。”
萧庆恩垂了一下眼睫,沉吟一声,意味不明地道:“二哥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这次回朝,应该能够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只是……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嘉奖。”
苟纭章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挑眉问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萧庆恩弯了弯眉,道:“我的意思是,二哥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有一房妻室,想来太后娘娘和陛下都着急了,趁着二哥此番归朝,一定会为他定下婚事的。”
苟纭章眸光暗淡了两分,扯了扯嘴角,哂笑一声。
“要是我没记错,邕王殿下和谨王是同一年生的吧,您也老大不小,该着急了。”
“如果母妃在,或许也该着急了,只是她体弱多病,也不能为我操持什么。”
萧庆恩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月亮,怅然若失道:“我与二哥,终究是不一样的,他虽和我一样不得太上皇喜欢,但他起码还有太后娘娘,还有陛下,我呢?什么都没有。”
苟纭章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吃他卖惨的这一套,冷静道:“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你一样有陛下这个皇兄,况且,你不是还管谨王叫一声二哥吗,这怎么能算什么都没有?再如何,你也还是一个郡王,有府邸、有产业、有仆从侍婢,而非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要和萧觉声比,看见萧觉声有点好,说话就酸溜溜的,好似萧觉声不是九死一生取得的战功,反倒像是白捡了天大的便宜,才惹得他羡慕眼红。
萧庆恩愣了一下,发觉她语气有些不悦,但见她神情淡淡,一时不太确定。
他道:“可这些并非我所求。”
苟纭章笑了,“想来殿下已经两眼空空,看破红尘了,城外有一佛寺,殿下不如搬去那儿住吧。”
她言出犀利,萧庆恩被她噎住,心道自己定是哪句话没说对,惹到了她。
“当和尚需要六根清净,心中有佛,我怕是还不够资格。”他笑笑,生硬地转开话题,“你这次去邶丘,和二哥见面了,他可还好?”
苟纭章:“英姿勃发,勇冠三军,雄才大略,好得不得了。”
他斟酌半晌,望着她的目光深沉,忽然郑重地唤她:“纭章,你和二哥既过去了,不如再……”
“邕王殿下。”苟纭章眼神一凛,似察觉他要说什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你自便。”
她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身快速离去。
第115章 归朝时
新年的前一天,谨王大获全胜,班师回朝。
京都城的明和大道围满了人,四下欢呼一片。众将士抬头望去,只见入目明彩喜庆,楼阁上红绸灯笼已挂新,新年的气息愈发浓郁。
谢无恙和杨显骑着红棕宝马在前方开路,身姿挺拔,容貌俊朗,惹得楼上好些姑娘往他们身上扔拴着红绸的铜钱。
谢无恙一手抓了好多红绸,喜不自胜,嘻嘻笑道:“今儿福气是凑足了。”
在大央,过新年的时候,大家都会用红布或红绸栓在铜钱上,扔在地上、屋顶,寓意保佑来年红火平安。
杨显看了谢无恙一眼,又摸了摸自己被砸得生疼的脑袋,心想哪有朝人扔的,真是无名被人欺,就不信他们敢扔到谨王头上。
“杨将军,你没有?”见杨显手上全无,谢无恙大方地往他面前递,“来,分给你几个。”
杨显笑笑,道:“谢将军不知道吧,这铜钱朝地方扔是祈福,朝人扔呢,是求姻缘的。”
他往谢无恙手中的握着的红绸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这姻缘线抓的可够多的。”
谢无恙闻言大惊,连忙将手中的红绸铜钱洒了出去,“真的假的?”
“假的。”杨显道,“我开玩笑的。”
“你!”谢无恙啧了一声,正要谴责他,忽见萧觉声策马从后头往前,连忙喊道,“谨王殿下!”
萧觉声道:“我进宫拜见母后,你们先去酒宴,我一会儿就到。”
为了庆贺平丘军大胜,陛下命人在宫里设了酒宴,宴请这次得胜而归的功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