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识云雨,只在慾望的窜升下顺服本能,隐隐知道将会发生什麽。

周遭的景物,却逐渐起了变化,被弃置一旁的木莲花枝,化作一棵盛开的木莲树,在薄雾氤氲中美得惊心动魄,澹雅香气飘散开来,令人迷醉。

寒霁月想起了菡月居外的木莲树。其实他不擅植栽,自身又是纯冰系的灵根,连带着让菡月居一带的地脉改变,第一株木莲移植过来后,便形同枯藁,他却舍不得毁掉,便放任它在那枯着。

直到不离入太鲲山,也在菡月居住下,附近地气乍然一暖,不再只有寒梅能生长。不离心思又细,留意到寒霁月舍不得那木莲树,不知怎麽鼓捣的,还真把那木莲养活,此后年年盛开。

他们的手在彼此身上游移、试探,感受着滚烫的、冰凉的、细滑如凝脂的皮肤、结实蕴含力道的肌理、肋骨下狂热的脉动、喘息间的颤慄……两人的唇再次找到彼此,唇舌更激烈地纠缠起来,只是两人都不太熟悉这些动作,半晌,不离感觉到舌齿间漫开一丝血味,接着寒霁月忽然「啊」了一声,让他跟着醒过神来,停下动作警醒地问:「师兄怎麽了?」

寒霁月的舌尖被咬破,此刻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上,也沾着一点血色。他轻轻推开不离的胸膛,道:「我们……似乎不该在这待下去了。」

不离抬头望了四周,这才察觉到妖雾早已包围两人,只是刚才一时情动,竟然沉迷而未察觉,想到这裡,他不由得又感觉脸上烧灼起来,眼神飘移道:「师兄说得是,此地不宜再待了。」

寒霁月瞧见他这副样子,不知怎麽也觉得脸上发热,赶忙装坐无事般,拢了拢散开的衣袍重新坐起。想了想,他又往不离的脸颊轻吻了一下,作为抚慰。

不离随即望向他,似乎有些惊喜,眼中的光芒再次亮起。

寒霁月道:「其实,我是刻意到琉璃天内,才说这些的。」他越说,越感到莫名的心虚。

不离微微一愣,问道:「为何?」

寒霁月道:「我原是想着,若在此弄巧成拙,便如镜花水月……至少不至于全然断了情义……」

他说了一半便收了声,一时之间,周遭静谧无比,就连一旁木莲花飘落水面的声音都能被听闻。

不离听懂了他师兄的意思,不知怎麽起了一点火气,压抑着情绪道:「难道今夜离去后,师兄想把方才的事一笔勾销?」

寒霁月默默未答,不离感觉有些委屈,心头火起,强硬道:「我可不从。」

说罢,他往寒霁月脖颈上一咬,寒霁月被他突然其来的动作惊住,因吃痛而瑟缩了一下。不离像是担心第一下咬得不够重,竟又补了几回,直到确定留下印子,才终于罢休。

不离紧紧搂住寒霁月的腰,凑在他耳边沉声道:「此印为证,不能不作数,师兄此后不能再把我推开……也不能再对我的心意视而不见。」

寒霁月被不离闹得有些愕愣,同时又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好笑,简直像是执拗的小狼崽。有心要解释,启了唇后终是没能说出口,最后只垂下了眼,答道:「好。」

只是一个字,在不离听来却有荡魂摄魄之能,刚才的一丝怒气也不知被吹到哪去了,胸口滚烫,千言万语在其中翻腾。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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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多说什麽了我又羞又快乐。(〃〃)

第25章 二十五、云影

7-30T00:00:00

太鲲山营地裡,一阵潮润的风拂过摇曳营火,吹至众弟子歇息的帐中。他们各自守着秩序,或运功调息、或者为几个时辰后的歷练蒙头大睡,整个营地中唯一的动静,唯有被风吹起的帐幕拍动,或者提灯巡守弟子的脚步声。

崔闵之眯着眼睛,偷偷观摩身边内门弟子行功的方式,一面亦步亦趋地效彷,在经脉中运行着灵气。可不知道是否因为手边灵石成分不纯,他经脉中的灵力,总是难以冲破几个关窍。

崔闵之反覆尝试了几次,折腾得浑身大汗,最后连气息都有些不调,却还是无法突破。

「你在做什麽?」

忽然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崔闵之浑身一震,紧张地抬起头,只见一名穿着正规太鲲山青袍的青年提着灯,正弯下腰严肃地睨着他,崔闵之结结巴巴道:「这、这位师兄……我不过是在行功,怎麽了吗?」

那青年道:「你是杂役弟子吧,不知道筑基期以下弟子修练时,需要结伴替彼此护法吗?」

崔闵之尽可能使自己镇定,说道:「禀师兄,帐中不是只有我在修练,彼此也算有照应,这也不成吗?」

青年扫了一眼帐中馀下的四名弟子,几人明显都在入定当中,便道:「若我没猜错,你的这几名队员,是让你负责替他们护法吧?若你这时入定行功,害他们几人修练出了岔子,你可担当得起?」

崔闵之有苦难言。他分配到的几名队员修为都比他高,其中还有两人是内门樊亮仙君的弟子,几日以来,他们修练都只找崔闵之护法,显然是看他修为低、又是没有背景的杂役弟子,特别好欺负,害得崔闵之连修练的时间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不着急。

崔闵之低头嗫嚅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那青年神色更凌厉,道:「不是有意?你一个炼气期的杂役弟子,还真以为随便效彷他人行功,便能学到什麽?不怕出岔子走火入魔吗?这哪不是故意,分明是贪心有馀!」

因那青年的动静实在大了点,帐内几名弟子纷纷停止了修练,一睁眼便看见崔闵之那个惹祸精又被骂,一时之间都有些幸灾乐祸。

其中一名弟子语带嘲谑地说道:「何师兄,这小子素来是如此,明明是金火土杂灵根的劣等修练之体,却老是不安分,想偷师内门筑基弟子的功法,妄想一步登天,我等这才让他暂缓修练替我们护法,省得他学那巴蛇吞象,最后撑破了肚皮!」

青年眉毛一抬,瞥向他道:「是吗?」

另一名弟子也大着胆子,道:「还不只这样呢,今日那位师伯指点众人剑法,他一点底子也没有,就拿着他那柄破竹剑上赶着出风头,险些破坏了我们的剑阵,结果一下子就被劲风扫下来了,他不退回来,还想着要再进攻,幸好师伯没怪罪,否则我们几人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青年瞥了低头的崔闵之一眼,冷澹道:「你,去给你这几位队员打水过来,没瞧见他们修练出了一身汗吗?」

崔闵之匆匆起身,脸色发白,几乎是奔逃着离开了帐子,眼底布满血丝。

他却没听见青年接着说的话。那青年神色一凛,对帐内几名弟子道问:「至少他还有上进的心思,我太鲲山最忌心思不纯正者,要是你们不专心修练,反倒自恃身分欺压旁人,哪日被逐出师门也是该的,听懂了吗?」

几名弟子没想到掌门坐下的何师兄竟话锋一转,训斥起自己来,不由得一愣,惊恐地连连称是。

何姓青年又道:「明日入琉璃天歷练,若他伤着了或死了,你们是会被连坐扣除积分的。齐心为太鲲山效力才是我辈本分,你们可别忘了。」

说罢,他便退出了帐子。

崔闵之提着木桶,奔到了营地边缘的溪涧旁,愣愣地站了好半晌,忽然将装好水放在地上的木桶踢翻,让刚舀好的溪水洒了一地,接着自顾自地蹲了下来,抱头闷声哭泣。

此时天已蒙蒙亮,天顶一片溷浊的灰白。崔闵之哭了一阵,忽从怀裡摸索出一面巴掌大的铁製令牌,低头愣愣看着,眼泪滴落到那生鏽的令牌上,沿着牌面上用古篆镌的「崔」字滑落下来。

崔闵之愣愣看着,也不知在想什麽。直到一股阴寒至极的风忽然从他身边刮过,他赶忙把令牌护在心口,慌慌张张站了起来,畏缩地四处张望。

崔闵之的视线落在溪涧对面的树林中,那裡仍是一片黑暗,像是一张狰狞笑着的血盆大口。崔闵之望着那片林子,总觉得有不明目光正盯着自己,像是不怀好意的豺狼,他越想越不自在,有一瞬间甚至看见了一闪而逝的光点,恍如兽瞳上反射的幽光。

他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手臂,不敢再望着那片林子,重新装满水桶匆匆回到营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