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骗电话,要把我骗去缅北噶我腰子。”沈寅尽量稳定住情绪,不让自己看起来很失态。
“你是不是一晚上没睡,看你那黑眼圈,都能进动物园了。”姥姥笑道。
沈寅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前些天熬了个大夜,时差没倒过来。”
“刚刚那电话,”姥姥面露难色,“是那孩子打过来的吧?”
沈寅深吸一口气,“姥姥,是你把我号码给他们的?”
姥姥垂下眼眸躲开他审视的目光,“那孩子怪可怜的。”
“有的是人心疼他,你操心什么呀,咱们关心关心自己吧,我跟医生谈了一下,他说你恢复得不好,我看,手术不能再做了,转化疗吧。”沈寅心疼地说。
“哎呀,”姥姥不太乐意,化疗要做好多次,并且她这个病治不好,不想浪费这个钱,“我不想做,那玩意儿太疼了,在医院待了两年,都快憋死了,你能不能让姥姥快快乐乐过个晚年?”
她就是不想治,就是心疼他要到处凑钱。
“好,”沈寅答应的干脆,他轻柔地给她垂着腿,“医生说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就接你出院。”
“唉,这就对了嘛。”姥姥如释重负地笑了。
陪到下午四点,等外面的阳光没那么强了,清点好姥姥日常生活所需要的一切,沈寅才放心离开。
主治医师是劝沈寅要进行化疗的,不过他也很客观地告诉沈寅,江城的医院做不了,得去更大的城市,譬如北京上海香港这些地方,医疗先进,效果也更好。
“老太太的病情目前还算乐观,可以暂时用药物治疗,不过维持不了多久,你还是要早点做出决断,”医生劝道,“其实老太太这个病,后续再怎么治疗也只是多挨一段时间,她自己也不想治了,要不……”
沈寅眼眶泛酸,莫大的孤寂和恐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这么一个亲人了,要是姥姥不在了,以后这世界上就他一个人,怎么办?
“先保守治疗吧,我把那个……”沈寅咽下喉口的酸胀,“我先接下来一个阶段的住院费交了。”
“不用,有人给你交了一年的。”医生说。
“嗯?谁?”沈寅的手紧张地握紧。
“就是上回六楼住院的那个学生。”
“贺辞?”沈寅第一个想到他。
“不是,他姓席。”
沈寅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血色瞬间褪尽,脸色煞白一片。
正文
第24章24、伺候小三坐月子
落日余晖将白云染成橘红色,顶着最后一丝温度,忙碌的众生开始归家,墓地林立的碑林在地面投下一道道颀长的影子,那是逝者仅存于世的证明。
风吹过墓碑前的落叶,一束百合带着清幽的香味落进死气沉沉的墓地。
纤长的手指扫过墓碑上沉积的灰尘,沈寅将百合花放在墓前,喃喃道:“有事耽搁,所以来的有点晚,今天过节,小情侣都去买花,还好我去的不算晚,把最后一束买下来了,就是有点儿烦,每到节日就哄抬物价,不过,贵有贵的好处,对吧。”
他在台阶上慢慢坐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刚点上火,一阵风忽然将微弱的烟头吹灭了,沈寅诧异的拿下这支烟看了看,笑道:“奇了怪了,你不想让我抽烟?”他喉口酸涩,“但是我最近很痛苦,不抽烟会更痛苦。”
四周陷入冗长的沉默,片刻过后,沈寅好似妥协了,把烟放回烟盒里。
“姥姥的病不太好,她不想治了,”沈寅双手抱膝,脸蛋枕在膝盖上望着墓碑上死气沉沉的黑白照片,“她为了养我才落下这个病,我不能不管她,可是治疗的话她接下来的日子会更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办法了……”
蜷缩起来的小小身影融入墓碑的阴影里,细弱的抽泣声被百合的香气裹挟着飘向远方。
“我救不了她,我努力过,真的,我尽力了,我已经在努力活得像个人了……”
“我也想拼命往上爬,可是我又很害怕,害怕像你一样……”
视线一次次的模糊,又一次的清晰,咸涩的泪水洇湿了手臂,沈寅不想去擦,就让它默默地往下流,这样心里能好过一些,人活着的意义,仿佛就是在漫长的人生中寻找缓解痛苦的方法。
“其实我还有机会,”沈寅忽然开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说起来你都不信,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他很有钱,此前我从来没想过会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因为他是我努力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可偏偏我就遇见他了,就好像当年你遇见那个人一样。”
沈寅深吸一口气,情绪渐渐平复,“他出现之后我的生活好过了很多,但是,我不开心,他的出现太突然了,我怕我这一生的运气都花在遇见他这件事上了,往后余生全是痛苦。”
他总算知道前段时间席容为什么会想方设法给他塞钱,原来是可怜他……
风吹过脸颊,沈寅擦干脸上的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你的故事好像在我身上重演了,我也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喜欢我,我也以为自己与众不同,其实在他们这种人眼里,我们什么都不是,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成为第二个你。”
沈寅凝望着黑白照上笑得灿烂的女人,温柔开口:“晚安,妈妈……”
太阳落下的速度加快,沈寅走出墓园,拿出手机答应了前女友求复合的请求。
国庆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忙碌的学子回到学校继续苦熬。
席容还被绊在北京回不来,连着赶了一周的酒局,在一帮狐朋狗友心疼他下乡扶贫,一波又一波犒劳他的酒水中喝得不省人事,还要忙着新公司筹备事宜,国庆假期就在不知不觉中延长了五天。
好在这帮朋友还算有良心,今天晚上搞了个养生局。
席容干了十二瓶旺仔牛奶,打牌痛痛快快输了几把才被他们放走。
回到家里,他拿出一晚上都没机会看一眼的手机,随手翻看了一下收到的信息,沈寅没给他发信息,倒是席冉给他发了一条:沈寅谈恋爱了。
席容瞳孔地震,颤抖地点开沈寅已经换成情头的头像。
心脏好似被一只手抓住了,浑身血液不流畅,一股火更是被直接堵在了心口无法发泄,他划开头像点进QQ空间
短短几天不见,沈寅再次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抽象的样子,QQ空间一连串让人浑身恶寒的经典语录,昨天还发了他跟对象的合照,这个女孩子赫然就是席容那天在酒吧里看见的人,在温柔可爱的滤镜加持之下,她和沈寅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青春萌动的爱’。
两秒之后,攥着心脏的手松开了,压抑的火气蹭的涌进脑门,烧进天灵盖。
现在凌晨三点,没有航班不说,飞机也不能直飞江城,不过席容没打算坐飞机回去,甚至连调私人飞机都懒得等,直接冲进车库随便开出一辆车,连夜往江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