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骤然见到阵法,一时也不敢妄动,但眼见阵法有失控之兆,两人亦无法再袖手旁观了,于是封璐蹙起眉,肃然道:“此阵原先由临溪镇镇民的生气支撑,若再进一步失控,只怕仍会殃及镇民,事已至此,只能以外力强行毁阵了。”
甚霄尘却知道封璐神魂不稳,本就自身难保,便抓住了封璐的手,阻拦道:“不可!师尊贸然出手,若未能一举毁阵,阵法反噬便会转移到你身上!不如由我来取代倒下的魔修,接手阵法,顺势成阵!”
封璐听见这句,却突然失了镇静,瞠目道:“这阵型看来是要召魔的,就连会召出什么都尚且不明,我如何能放心让你插手!”
师徒俩僵持之际,又有魔修在一声惨嚎后倒下,甚霄尘见状不再多言,立即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对著阵法一跃而下。
那一瞬间,封璐觉得心脏像是被冻住了,眼中景物也一片花白,他在恍惚中伸出手想捞住甚霄尘,却似乎看见自己的手掌化作虚影,从甚霄尘肩膀处穿了过去,什么也没有抓住。
-待续-
感谢阅读,欢迎爱心书籤留言!
情势突然危急。没想到这才第四章
第6章 第六回:破道观聚魔自有因
3-28T22
下一刻,甚霄尘已稳稳落在院中,掌心鲜血泼洒在地,阵法立刻贪婪地汲取其中的生气与灵力,很快就认可了新的供品。
有了新力量注入,阵法总算是吃饱喝足了,道观中顿时阴风大作、黑气冲天,最终那黑气又缓缓收束于阵心处,唯一还醒著的魔修见状,狂热地嘶声喊道:“恭迎吾主──!”
封璐重新回过神后,神色显得漠然,目光却如火炬般警醒明亮。他手中凝出了一柄虚幻剑形,以备斩杀降临人界的魔物。
在几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之下,黑气最终聚成一颗巴掌大的黑球,咕咚一声落到地面上,甚至颇有弹性地反弹了两下,随后,一对尖耳自球体中探了出来,那东西接著抬起头,一对绿豆眼黑且亮,眨了两下。
随后,那本该毁天灭地的魔物,发出了一声精神抖擞的稚嫩鸣叫:“叽呜──!”
魔修原本正要行稽首大礼,见此魔物后,双手顿时僵在空中,瞠目结舌道:“这、这、这是什么玩意?”
魔修呆滞之际,一柄木剑忽然往他头顶劈了下去,狠狠地将他敲晕在地,木剑本身也因施力过猛,啪擦一响断成两截。
甚霄尘随手抛开木剑,鄙视地望向魔修,抬起脚往魔修胸口猛踱了几下洩愤,骂道:“啧,废物东西,给我起来,我都还没用毒呢!”
接著甚霄尘发觉,他的右手背突然灼烫起来,抬手一看,只见那处浮现了一枚腥红的圆形标记,像是刚烙上去的,魔气未消。
认出了那是魔物的认主契约后,甚霄尘脊背发凉,暗道不好,一回过头,果然见到封璐眯起眼对他笑著,平静地道:“霄尘,为师现在对你很生气。”
封璐向来只有两种时刻,才会对著甚霄尘自称“为师”。一种是他心虚的时候,另一种,便是真的动怒之时。
甚霄尘立刻把脚从魔修身上收回来,乖巧地跪下了。
约一炷香之后,三名魔修在封璐跟前跪成一排,个个低眉顺目,唯恐和封璐对上视线。
他们先是被封璐塞了一种苦药,被苦得清醒过来,身上虚弱感也因此褪了一大半,接著他们便发觉,封璐身上竟有著他们无法抵抗的威压,使他们浑身魔气都顺服不已。
魔修们随即意识到,他们恐怕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他们本就实力不强,一直随波逐流,如今见势不对,便果断地跪了。
他们心中唯有一点疑惑:此人怎么像是个道修,一口一个天道平衡、善恶果报,又对著他们喋喋不休训个没完?他们魔修不讲这个的。
封璐讲道许久,才终于向魔修们问起事情的始末。三名魔修眼见有机会表忠心,便争先恐后地抢著回答:
“咱们当初会到这裡来,还是因为被一堆道修追著,逃到这裡后,那些道修不知怎地就不管了,也就只好在临溪镇边上歇一歇。”
“对对对,不知道为什么,几个道修门派都不管这儿,连这道观都荒废了,观裡还累积了不少凡人的怨气,虽然我们几个魔修待在这多少有点彆扭,可怨气好歹还能用来修炼,也就住下了。”
“才怪,少瞎说了,明明是你们两个说,临溪镇起了时疫,许多人病了治不好,生气外溢,正好可用来修炼,你们还说用这道观裡的怨气修炼,怕是还没结魔丹就要走火入魔了,所以才──”
“我几时说过这话了!你少污衊人,分明是你们发现怨气不好炼化,才提议要引凡人生气修炼的,与我何干?!”
封璐从他们七嘴八舌的争辩当中,拼凑出了大概的原委,总结道:“所以,你等是发觉此道观有怨气汇集,于是先在此落脚,后又得知临溪镇中疫病横行,这才想混水摸鱼,引凡人外溢的生气来修炼?可这个召魔的阵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名魔修自称阿甲、阿乙、阿丙,此时便由阿甲抢话道:“这……其实在来到人界前,我等一直是在魔域当兵卒讨生活的,只是近来魔域战祸频传,我们这些小卒过不下去了,这才偷渡到人界。而在前来人界之前,这个阵法在兵卒间早已广为流传,据说它能召出古老的大魔,让那大魔未召唤者实现心愿。我等在人界水土不服,修炼进度缓慢,走投无路之下才用了这个法子……只是不知为何,却召唤出这头毫无杀伤力的小魔兽……”
甚霄尘一听,嗤笑道:“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凭你的修为,还想要驱策大魔?怕是连补品都当不起,只够给那大魔塞牙缝。”
封璐眼珠一转,瞥向甚霄尘淡淡道:“为师还没准你说话。”
甚霄尘才受过伤,封璐自然捨不得罚跪他,也就是逼他禁言在一旁罚站。甚霄尘被他这么一望,有些不甘地整了整神色,乖乖闭嘴了。
封璐又续问道:“那么临溪镇的神船,也是你等动的手脚了?”
这回,阿乙抢答道:“不是我们!不是我们!是镇裡有个人心怀怨气,又求到了这个破道观来,才被我们留意到。我们不过指点了他几句,他便将我等交给他的阵纹弄到那神船上去了。”
封璐蹙了蹙眉,若有所思。
倘若真有凡人牵涉其中,此事就更不好办了。虽然神船最后并未被献祭,也就没有进一步伤及更多人命,可是那凡人既已动了恶念,岂有可能就此收手?
假如自始至终只有这几个魔修参与,打一顿训斥过也就是了,然而天道并不允许修者对凡人动手,更何况是封璐,只怕会罪加一等;可若是视而不见,临溪镇的灾劫恐怕还远没有结束。
半晌,封璐终于打定了主意,转而问道:“你们说魔域战祸频繁,可魔域向来都不太平,如何又会到了让兵卒都待不下去的地步?你们原先跟的主子是何人?”
这一回,三名魔修却面面相觑,无人敢作答,最后还是由阿甲道:“我们几个并无固定阵营,成了俘虏便换个主子,这在魔域中也算常事。我们之所以逃到人界来,是因为最后那位主子似乎惹上了隳星魔尊,连连遭到围剿,我等见实在没有胜算,才孤注一掷,从两界渡口偷渡到人界来。”
封璐还在思索他们说的魔尊是哪一位,甚霄尘却沉下声追问道:“你们最后的主子是谁?”
阿甲抬起了头,冷不防触及甚霄尘的双眸,浑身都起了一层颤慄,紧张地道:“我、我其实也没见过他,我最多就见过几位将军,那位主子神秘得很,兵将们都在传,说主子身上有万年前那位魔皇的龙丹,很可能是那位的后人,因此才会遭到三大魔尊觊觎……再多的,我也不不不晓得了。”
说到末尾,阿甲险些被甚霄尘凶恶的神情吓哭,话都说不顺了,封璐则是在听见“魔皇”时愣住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甚霄尘摩娑著腕上的珠串,勾起扭曲的笑,道:“废物,连自己跟著谁都不晓得,怎么不直接烂在魔域,还要大费周折到这裡来浪费我的毒。”说罢,他凌厉的目光又刮过另外两名魔修,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的旧主是谁?”
阿乙和阿丙也被吓住了,并感觉自己的经脉像是被魔气冻成坚冰,不由自主地发抖起来,眼前的青年分明连一丝魔气也没有,却让他们发自内心深深畏惧。
于是阿乙忽然涕泪横流,脱口道:“我、我说!我们先前主子的称号是噬阎魔尊!可是我们已经和他没有关係了,好不容易来到人界想重新开始,拜託不要杀我!”
阿丙也哭道:“我还没有老婆孩子呢,不想死啊!”